吸過頭了
兩個小時前。
石木天剛顯然醒得比所有人都要早,自然,也最早地開始了他的表演。
現在的他,是帶着孩子的老父親——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玉小仙的情況。
當然,也是正義的好夥伴——在查看玉小仙之後,也相當靠譜地查看了清水丫丫。
最後,若不是一聲流氓哨,他這新的人設和臺本就實在完美無暇。
流氓哨之前,所有人噤不敢言。
流氓哨之後,所有人把視線落在桑仐身上。
畢竟,這裏關在地洞裏和沒關在地洞裏的人加起來一起算,也只有她風姿獨步,無人能及。
石木天剛只要不瞎,自然都是朝着她吹的。
然而……
并不是!
石木天剛朝着小啞巴,一聲流氓哨吹得下|流又情|色。
小啞巴沒醒,而且,頗為意外地,被單獨關在另外一處,人躺在鋪着稻草的地洞裏,臉色有些白。
石木天剛便面露不忍:“啧啧啧,小東西身子最弱,你們怪會挑喽,單獨把人放在那頭,冷病了啷個辦哦,我可憐的小東西……”
小東西?
所有人:“……”
齊齊把不該落在桑仐身上的目光挪開,本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也散了一半。
畢竟,神經病天天有,病這麽重的卻是不多。
桑仐便在這刻也睜開了眼,她的眼甫一睜開,就是黑曜石一般,将整個人的邪魅氣質提升了無數個檔次。
所有人的目光便再次挪轉。
無怪乎其他,那雙眼,的确巧奪天華、勾魂攝魄。
石木天剛自然也不能免俗,不過:“啧啧啧,你個娃兒好好呢,咋個眼睛是瞎呢?黑黢黢的啥子都瞧不見說!怪可憐呢~”
所有人:“……”
這時,清水丫丫醒了,聽見這句,也将桑仐的眼睛細細看了看:“你個憨批,怎麽會是黑黢黢的,那是黑曜石你懂不懂?土鼈沒見過好貨!”
所有人:總算還有個識貨的!
石木天剛不以為然,吊兒郎當回頭瞥她一眼:“黑曜石?啥子東東?”
那一眼裏,帶了點內容。
清水丫丫當然懂,面上沒有半點波瀾繼續道:“是一種黑色寶石,又叫龍晶。有些帶‘眼睛’的,就是這個樣子,很好看的!”
“是哦,”石木天剛回頭,再看桑仐的眼,而後點點頭,“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喽,在我們老家五塊錢一兜的就是!對不對?”
清水丫丫:“……”
你怕是想死,你想死也別拖上我!
所有人:“……”
打起來打起來!
畢竟,他們口中的三爺神出鬼沒,本事成迷,人又是個眼睛朝天長的主兒,好像什麽都看不入眼的樣子,這種人,說真本事未必會輸,不然肖祁山也不會對她尊敬有加。
但說到相處,就不是那麽讨人喜歡了。
偏偏,又是一張風華絕代的臉,讓人想不看都難。
因此,所有人暗戳戳的早就想看戲了。
畢竟,如果自己得不到,那麽看別人将她毀掉,也不失為一種樂子。
至于怎麽個毀法,那就見仁見智各顯神通了!
在場這些人自糖果迷局中一路掩藏身份而來,自然也知道石木天剛的做派。
因此,怎麽能教人不期待接下來的發展呢?
偏偏,石木天剛還要添一把火:“過來,叫叔叔好好幫你瞧瞧,難說叔叔能給你看好也不一定。”
又說:“叔叔有種獨門秘術,可以調和陰陽,美美容啊、治治病啊,很管用的,如果你足夠幸運和努力,能将叔叔積攢的精|華吸走,那麽,別說瞎眼,壞了的心肝都能治好啊!”
清水丫丫:“……”
特麽的沒眼看!就算要色|誘,也特麽不是這麽個誘法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都不要臉的麽?
而且,這種明裏暗裏損人到家的腔調和走向,她怎麽覺得,今天得完呢!
而看押的所有人則暗戳戳屏住了呼吸,豎起了耳朵:這小子是真能作死啊!怎麽能把那檔子事說得這麽清新脫俗!不過……搞快點搞快點!愛看!
桑仐黑曜石的瞳仁便漸漸裂成一線,伏擊的毒舌般瞧着石木天剛:“你既然這麽厲害……”
“嗯!”石木天剛挺起胸脯,“就這麽厲害!所以……”
他适可而止,等着桑仐上前解開下過藥的地牢禁制。
桑仐便果然上前,一步一步走得相當妖嬈,瞧向石木天剛的眼神裏,也是他見慣了的那種模樣。
果然嘛,女人的事情交給他!
妥妥的!
石木天剛讓開,将門口禁制的位置留出,朝後的手指圈起,朝清水丫丫比劃出一個歐了的手勢,顯然勝利在望。
然而,事情就是那麽急轉直下,突兀發展的。
在就要靠近石木天剛那刻,桑仐的視線越過他,越向他的身後,在掃過玉小仙和清水丫丫之後,徑直落在了小啞巴身上。
石木天剛:“???!!!”
所以,原來,石木天剛咬指甲,你是喜歡這種調調?早說啊,野的純的,爺都會,也很玩得開的!
桑仐笑,聲音纏魅:“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你都這麽厲害,你口中的小東西……豈非更厲害……”
“然後呢?”秦川冷冷問,立在石木天剛身後宛若一尊戾氣全放的邪神。
她的手中并沒有刀的,但那時,石木天剛覺得,他整個兒,上到頭發絲下到腳趾甲全都在秦川的死亡鎖定中。
“然後?然後你不就得問他了麽?”石木天剛憤憤看向小啞巴,“當時我喊了,嗓子都快喊破了,我讓那丫頭有什麽沖着我來,爺們是那種會慫會怕玩不開的人麽?可人非是不聽呢,就要小啞巴!”
說到後面,就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含冤帶氣了。
似乎,在一衆人中,桑仐沒選中他帶回房,對他的情場浪子身份是某種大不敬。
“你說說,”石木天剛的眼有意無意朝着沐雲芯子的小啞巴下|三|路瞟,“她不就是瞎了,不然怎麽會不選我!”
所有人:“……”
小啞巴剛醒,眨巴眨巴的眼睛很是活絡,靜靜聽幾人複述先前的事,卻一個字都不想說,尤其,當石木天剛的眼紅果果落往下|方那刻,他只是拉上被子,将自己裹了個嚴實。
“那她呢?”秦川一記眼刀掃過去,說的是緊跟石木天剛的玉小仙,“又是怎麽回事?”
“啊,這,”石木天剛繼續演,“那就是父女情深,患難見真情了!”
秦川:“……”
好一對異父異母的親父女……個屁啊!
清水丫丫:“他說那些人要吃她,仙兒就慫了。”
秦川:“……”
這特麽也有人信!還真是個孩子麽?
玉小仙:“打不過……”
秦川:“打不過誰?”
玉小仙便縮在石木天剛身後,劈手一指:“她!”
指的不是旁人,正是此時和沐雲芯子同床共枕暧|昧非常的桑仐。
“對了,”秦川便将目光落過去,“她怎麽了?”
小啞巴:“……”
他其實真的不會說話,也不想在這種時候開口說話。
後知後覺地,他覺出了啞巴的一萬種好,可石木天剛怎麽就知道他能說話了呢?
“趕緊說吧!”石木天剛自覺讓開觀床C位,将位置留給秦川,“我看過你嗓子了,你丫能說話!”
有沒有一種可能,小啞巴朝石木天剛眨眼睛,器|官是好的,但就是不能說話呢?比如心理陰影什麽的……
“別扯犢子!”石木天剛大手一揮打斷沐雲芯子的小啞巴眨眼施法,“這祖宗一聽說你被人帶走了,拉着我們就追過來,一路上差點殺人了!你再不說,她估計還得瘋!”
沐雲便将目光轉向秦川,醜到幾乎不忍細看的眉梢眼角便藏了一點若有若無的笑,很淺,但,頃刻動人。
“她怎麽了?”秦川便又問。
沐雲心情很好,于是笑着開了口:“誰知道呢,大概……吸過頭了吧……”
所有人:“……”
連石木天剛都石化當場。
都說人不可貌相啊,這麽點娃兒說起騷|話來,也是相當驚世駭俗讓前輩甘拜下風啊!
吸過頭了,特麽什麽吸過頭了,你敢展開說得再具體一些嗎?
于是,所有人石化中,只有秦川一個人沒心沒肺笑出了聲。
她一腳踩上床沿,将手隔空遞給沐雲:“走吧,起來幹活了!”
沐雲見秦川笑得這般沒心沒肺,本來很好的心情霎時就蒙上了一點陰霾,不那麽美麗了。
這本就是句根據幾人的講述胡謅的瞎話,照理是沒什麽的,可真看到秦川笑出聲那刻,個中滋味卻又不同。
看着秦川遞出的手,沐雲就不想起來了。
“怎麽?”秦川問,“軟玉溫香,是還沒睡夠?”
說這話時,秦川也依舊笑,笑裏,藏着那些年他們度過的時光。
霎時,迷了人眼,亂了心神……
沐雲下意識伸手,不料就在伸手那瞬,半天沒說過話的肖祁山突然發聲:“慢着!不行!”
所有人:“???”
石木天剛:“人家郎才女貌,你情我願,輪得到你一個老頭多管閑事?”
所有人:“……”
發覺這句話裏的華點,石木天剛從善如流,立即改正:“就算人家郎不才女當貌,也不關你個光頭什麽事?!”
肖祁山:“……”
在下不是光頭,在下只是有點禿!
卻道:“人是三爺要的,我不能放。”
“三爺?”這信息量有點大,難不成,肖祁山聽桑仐的,所有人更不理解了,再說,“人還能醒?”
沐雲瞧瞧肖祁山,又瞧瞧幾人:“那就……不醒了吧。”
所有人:“……”
肖祁山:“……”
這特麽欠揍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啊?跟誰學的大家不說!
秦川則再次笑着遞出手:“走吧。”
“不是,”肖祁山還想阻攔,“三爺要的人,沒有能活着走出來的……”
“可,”秦川看看沐雲,“他不是好好的?”
“所以,”肖祁山道,“人就更不能走了。”
說罷,揚手就要叫人。
“那也成啊,”不料秦川大喇喇坐下了,“反正沒他我解不了,既然這樣,就不解了呗!”
所有人便果然各自撂挑子,大有豬八戒分行李的架勢,默契得讓人牙癢癢。
肖祁山急了:“小姐,這人誰啊,怎麽就沒他不行了呢?”
“他?”秦川問。
“嗯!”肖祁山點頭。
“我的……”秦川扭頭看向沐雲,“一位朋友。”
剛剛高興起來的那一點點心,便點點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