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捕反殺
誘捕反殺:怎麽,想練練?
丫獸悍勇如此,所有人都愣在當下!
但這,還不足以讓所有人久久無法回神。
最讓大家脊背生涼的是,丫獸剛剛的舉動,像是有意識地蓄意策劃。
它先是假裝昏迷,卻早已在暗中解開捆綁的繩索,讓人一點瞧不出,接着按兵不動一直等待,直到玩家主動施暴,才最終絕地反殺!
有預謀,有計劃,而且有野心,有定力。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種野獸,擁有智力!
而且,受嚴格的行為準則約束。
它們不會主動做出攻擊,只有等玩家施暴,它們才會反擊。
可,怎樣才能約束住一群野獸?讓每一只都按着既定的規則行事?
而且,幾乎一擊必中。
又是什麽樣的存在可以做到一擊必中?再兇猛的野獸也未必能夠如此吧?
翻滾的思緒再次被打斷。
看着目前的局勢,聽着耳中照舊沒有延續很長時間的慘叫,秦川覺得,所有的謎團都已經呈現在眼前,只要伸手輕輕捏住那根線頭,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
可,如若沒有找到那根線頭,那麽,觸碰任何東西都将讓所有的東西再次陷入混亂,無盡地混亂。
她的面前好像有一張看不見的方桌,上面一點點擺滿所有的謎題。
她在看,在想,根本不敢貿然下手。
畢竟,這是一百餘條鮮活的生命。
“狗日的,”有人惡狠狠罵道,“竟然長腦子!”
“看起來,這玩意兒很聰明啊!”
“那怎麽辦?”
所有人下意識又看向清水丫丫。
事實上,清水丫丫也被震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只野獸能夠具備這麽強的邏輯力和智力。
尤其,這一只,還是她親手設計捉回來的。
她也在思考,在思考這背後的邏輯鏈,隐約的,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什麽地方想錯了。
可是,其他玩家看她不再出聲,已經自顧自打起了新的主意。
有玩家,手心裏攥着自己藏得很好的寶貝糖果,朝着四周木牆試探過去。
四周木牆之外,是虎視眈眈蟄伏的丫獸。
丫獸很多,雖然躁動,但在此之前還能保持一個相對警醒的理智狀态,全身的肌肉都繃緊,雙眼炯炯,打着不知什麽的主意。
但,當玩家攥着糖果的手遞過去,又順着木牆巡向前那刻,所有的丫獸就都瘋了!
它們狂嗅,目露兇光,緊随糖果向前,步步挨近,全身肌肉都蠢蠢欲動,爪子想要伸出,卻又在最後時刻縮回,只瘋狂抓撓地面,搖晃木牆。
就算受傷也完全不顧。
“既然這樣,”那人回頭,攥緊糖果,“我有個法子。”
沒有人發問,因為大家都看明白了,她想用糖果釣魚。
誘捕丫獸!
而所有人也心知肚明,她想要的是什麽。
“但我需要幫手,”果然,女人看大家不出聲,便主動說出了訴求,“幫我捉住丫獸。”
“捉?”有人嗤之以鼻,“這玩意兒不但力氣大,而且長腦子,哪裏那麽好捉!”
“對!一旦我們提前出手,它就可以朝我們下死手!我可不想死!”
“對對對!誰愛去誰去,反正我是不去!”
女人淡淡,并不着急,因為她知道,有人不來,但有的人,不得不來。
這個道理,不但她懂,所有玩家也都懂。
畢竟,游戲一開始就已經埋下隐患,有的人手裏,根本沒有糖果。
就算要誘捕,也根本做不到。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得選。
但是……
“如果按照之前的分析,這個游戲中根本不存在沒有糖果的人,所有人都有,只不過,有的人的糖果不在明面上,在身體裏……”
“換句話說,”有人立即跟上,“人也是糖果。”
“所以,”另外的人補充,“你手裏有糖果又怎麽樣,我們所有人都有,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
“對,誘捕丫獸我們不反對,但大家得團結,做好分工,以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這些玩家說得振振有詞。
但,秦川明白,所有的游戲都一樣,只要有人,就永遠都不會這麽簡單下去。
“呵,”果然,攥着糖果的女人輕笑,“那自然是可以啊,也随你們的便,只是,沒有糖果的玩家可就要想清楚了,我不過是用手中或許有毒的糖果做誘餌,怎麽誘捕左右還是可以商量的,而待會兒,可就有人要拿人命了……”
這話,頗為誅心。
話音落那刻,所有人看周圍其他人的眼神都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在這詭異的安靜裏,漢子好心情地大笑出聲。
迎着所有人幽怨的眼神,他足足笑了一分多鐘,而後,又迎着幽怨,若無其事道:“沒事沒事,你們繼續,繼續。”
所有人,于是想起,其實,還有一種法子,或許可以得到答案。
那便是,那些最初獻身于漢子的女人。
這個想法起來的瞬間,所有人,目光游走,已經在玩家群中開始搜索。
可,所有人都戴着頭套,衣褲又都是相同模樣,想要區分,其實很難。
但,即使再難,這些畢竟是經歷過多重游戲的玩家,清水丫丫能輕易區分每一個玩家的特長和禀賦,其他玩家未必有她專業,但,要找出一兩個卻不太難。
更何況,那些獻身的人,也并不少。
于是,有玩家拔地而起,直朝着某幾個女人撲去。
也就在那一瞬,察覺到情況不對的女人,全都在逃!
動作竟是出奇的一致,有的借着木牆巨大縫隙下一滾,有的直接拉開門扉朝外跑去!
現在回想,在此之前,她們就已經将自己置身在了随時可以跑脫的位置。
畢竟,只要克服心裏對丫獸的恐懼,又不主動做出攻擊,丫獸也不能拿她們怎麽樣……
只是,在顯然已經确認丫獸擁有智商之後,她們這樣的舉動,也同樣冒着不小的風險。
果然,外面很快傳來幾聲驚呼。
很短,但,大家都知道那意味着什麽。
所有人,再次将含恨的目光落到漢子身上。
漢子依舊笑意不減,繼續看着衆人:“怎麽,想練練?”
所有人,便偃旗息鼓,敗下了陣。
就漢子那一身腱子肉和詭谲的行事做派,在座的雖未必都是聰明人,但絕對都不傻,至少沒有傻到雞蛋碰石頭的程度。
更何況,還有B選項可以選。
抓不到漢子,他們還抓不到丫獸麽?
再聰明,那也只是野獸啊!
于是,人群再次集結,有十多名玩家,已經自動跟着先前拿出糖果準備誘捕丫獸的女人而去。
不需要多說什麽。
道理和選擇,所有人都懂。
但大家仍不免好奇,這些人想要怎麽做?
“不管因為什麽,現在看起來的情況是,只要不主動攻擊,它們就不能動手,那麽……”
女人的目光緩緩在木牆外蟄伏的丫獸上巡過一遭:“等它們主動進來不就好了?”
“它們又不傻,怎麽主動?”有人問。
“剛剛,”女人掃眼清水丫丫和秦川,“她們用的不就是這個法子,她們能用,我們也能用。”
“話雖如此,”有人提出質疑,“但丫獸上了一次當,未必還會上第二次。”
“不會?”女人眼底精明閃爍,“就讓它們會!”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其實也不難。
女人安排所有人分列在四面,而她,站在正中,朝着丫獸伸出了輕輕攥着的手。
丫獸聞到氣息,開始向女人所在的地方集合。
它們肩挨着肩,踵擦着踵,你推我擠,都想上前一口吞下女人手中的東西。
可是,自始至終,沒有一只丫獸敢主動上前。
女人和丫獸僵持着。
極致緊張中,突然,女人腳下一個趔趄,面朝下撲倒在地,而她捏住的拳頭下意識朝前伸出按下!
變故發生得過于突然。
也很逼真。
霎時,神經緊繃到極致的丫獸瘋狂撲入!
卻在高高揚起身子猛撲下來那瞬,被女人身側站定的男人用脫下衣服結成的網兜死死兜住!
幾乎只在一瞬間,驚懼的叫聲就刺破所有人的鼓膜。
是丫獸的慘叫。
它扭蹭掙紮,口中不停發出一種很古怪的聲音!
頻率和聲調都相當詭異!
而其他丫獸,當即就止住了動作,不死心地步步後退,再次将自己的身影隐入黑暗。
女人的臉從地上擡起,看着眼前和頭頂被網兜兜住的丫獸,笑出勝利者的不屑嚣張。
一切,似乎已然結束。
然而,變故再次發生在那一刻。
在女人的笑容裏,為首一只丫獸垂首退後的瞬間猛然發力,張開血盆大口直沖向女人,嘴巴的目标正是女人的頭顱!
女人趴在地上還未起身,而她帶來的幫手悉數拖拽着仍舊不服帖的瘋狂丫獸,根本無人能顧及她,連她自己也不能。
說時遲那時快,女人胡亂抓起一塊石頭,朝着丫獸面門掼砸上去!
那一刻,秦川看見,丫獸笑了!
它笑了!
咧嘴露出一個根本不可能在野獸臉上可以看到的,純粹意義上的笑!
而後,頂着面門上的血,丫獸咬住女人的頭,将人拖走!
也是那一瞬,所有人瞧見,女人一直攥緊的手心裏,根本沒有糖果!
危機時刻,她用手攥起了石頭,在被拖走那刻,手心展開,內裏,什麽也無,只有一抹鮮紅,紅得耀眼。
驚變突起,所有人都被吓住。
人心固然狠毒無常,但丫獸為何也能如此精于算計?!
慘叫聲仍在繼續,來自被縛的丫獸,意外地綿長,意外地慘烈……
而這聲音,竟然也意外的熟悉……
“那個臭娘們騙咱們!”拉住網兜的玩家回過神來後如是說。
“她根本沒有糖果,卻還騙我們為她賣命!”
“好在天道輪回,蒼天有眼,她活該!”
“對!還好我們團結,至少還捉住一只,也不算徒勞!”
話頭,于是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被縛丫獸的身上。
可生飲血肉活拆骨的眼神也就那麽赤|裸|裸地落下。
在這樣的眼神裏,丫獸自然沒命一般翻滾掙紮,伴随着凄厲的慘叫。
秦川一陣汗毛倒豎,是種無法控制的本能。
她腦海一陣陣眩暈,腳上的傷拼命擠壓着捆綁的木棍,帶來灼熱的脹|痛。
“不……”難受最甚的那刻,她如是說道,“別動手!”
所有人,回頭朝她遞來一個戲谑的眼神,像看垃圾。
而後,棍棒和石頭被高高舉起。
凄厲的慘叫和愈發慘烈的掙紮裏,秦川扶着牆壁站起。
“住手!”她大吼。
然而,棍棒和石頭已經開始蓄力而下!
猛烈地砸擊即将帶來血色的落幕。
所有的猜疑也将自此終結。
“我他媽叫你們住手!!!”斷腿為器,秦川一腳踢開承重的木樁。
木樁年久失修,加之剛剛挖坑已經松動了下層土壤,一踢之下,其上承載的木樁悉數散落。
人們抱頭,停了手中動作。
待倒塌方止,再要圍上去時,面前,多了一人。
秦川,依舊坐在地上,一條腿腫的愈發不成樣子,臉也白得吓人,但一雙眼,奕奕透着鬼魅一般的精光:“我……”
她一字一頓:“解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