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強成團
一句“我解出來了”後,所有玩家瘋狂的情緒得到了些許安慰。
當然,也有可能是漢子和清水丫丫幾乎同時就立在了秦川身側。
一個兇神惡煞,一個戒備嚴整。
而看起來最弱小那一個,剛剛拄着一條斷腿,一腳踢塌了半個破屋。
看樣子,短時間內根本無法不受傷害突圍這個三角小團體。
玩家門瑟瑟後退,直覺,這三個祖宗是比丫獸還要恐怖的存在。
然而,他們身後、四周,因着破屋塌了半邊,有腳步,沉沉踩着腐朽破爛的木板木柱上前。
是,合圍而上的丫獸。
它們,似乎終于等不及了!
而經過剛剛的一些混亂,此時看來,丫獸的怒氣和悍勇程度都提升了一個臺階。
它們帶着恨意而來,帶着此前幾乎很難直接捕捉的強烈攻擊敵意而來。
玩家們,憑着本能感知到了這一切,又憑着本能慢慢朝着相反的方向退。
離開這群,終于有了明顯野獸氣息的存在。
于是,步步緊逼合圍的丫獸內裏,是紛紛拿起防身武器,又慢慢後退的人群。
人群最中間,是被縛住粗喘着氣的丫獸,和它身邊坐定,仿佛并不懼怕的秦川,以及秦川身側,一左一右兩尊活神。
場面一下子相當被動。
隐隐地,是逐漸繃緊的神經帶來的弦響空鳴。
“我們談談!”秦川拍着身後丫獸以作安撫,同時将一截陳腐的毫無攻擊力的木棍子朝着最蠻野的領頭丫獸扔去。
棍子像沒有力道一般,輕輕落在為首兇悍丫獸的腳下。
沒有起到一點點該起的作用。
反倒是所有人,愈發捏緊了手中花樣百出的武器。
劍拔弩張中,秦川便只得先道:“我有法子帶所有玩家順利通關,前提是……”
她的聲音不大,但足夠有力:“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按我說的做。”
這話本來蠻橫,有些不講道理,但秦川的語氣卻又不招人煩,帶着淡淡的從容和堅定的信念,那一瞬,在理智即将崩塌的那瞬,所有人,竟然都聽懂了這句話。
人們的手,下意識略微放松,只保持着基本的戒備。
而這,是很必要的。
秦川于是再次将目光挪向為首的丫獸。
那頭巨大的怪物,此時就站在衆人面前一堆很高的倒塌木圍牆上。
斷裂的木柱和木板帶着尖利的不規則斷裂木刺朝着秦川一衆玩家的面前戳,而丫獸,踏足其上,有種睥睨,有種天然的壓制。
它垂眸,目光冷冷落在衆人面前,而後,低伏了身子,做出攻擊的姿态。
“咻……啪!”
又一根小木棍适時扔出。
不過,這一次,小木棍沒有落在地上,而是正中對方頭頂。
“我說,”在為首丫獸即将暴怒失控那刻,秦川繼續着令人安心的語調,“我們談談!”
“嗷——!”
那一瞬,丫獸朝天一吼,而後磨拳擦踵,再垂下的鎖定秦川的眼神裏,怒意已經有了實體。
像刀鋒,像利劍。
“她不會……不會就想這樣靠嘴炮?”有玩家小聲。
“這些東西雖然有一定智力,但不大可能能聽懂我們的話吧?!”
“這樣,是不是多少有些沒有必要?”
玩家質疑的聲音此起彼伏,一開始很小,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多,也就越來越大。
“她要死她一個人死,我可不想!”
直到,玩家中間出現了這樣一個聲音,所有人,便再次捏緊了手中的武器。
“嘿!”相同的一根木棍,卻絕對沒有剛剛秦川扔出的良善,“想當攪屎棍?!”
來自漢子手中,正中說最後這句話那人頭頂。
那人随即捂着腦袋蹲下,再也不敢開腔發出一點聲音。
人群,再次靠着一根棍子安靜下去。
清水丫丫小聲問秦川:“有多少把握?”
秦川沉眸,帶大家出去,她有十成把握,但前提是,丫獸和其餘玩家都要能被成功控制。
而這第一步,現在看起來就有點難。
丫獸确實具備智力,但看起來,也确實無法聽懂她的話。
于是,秦川決定直擊要害:“我也可以帶你們順利通關!”
這話,是對丫獸說的,但除了丫獸沒什麽反應之外,所有人,齊齊都張大了嘴巴扭轉腦袋看向秦川。
他們一瞬間的腦補甚至透腦而出,形成了可見的內容:
“她瘋了吧?瘋了吧?是瘋了吧,沒錯吧?她要是沒瘋,那一定就是我瘋了吧!”
“我特麽,把期待寄托在一個神經病身上,是不是錯了?”
“這神經病是想自己一個人死,還是想帶着大家一起死?”
“媽的,果然,靠人不如靠己,就不應該對一個軟蛋寄予一絲半點的希望!”
“老子我不玩了不玩了,大不了拼一個死,還死得熱烈,死得高尚!”
剛剛那句話出口瞬間,所有人,包括清水丫丫,內心都極度動搖了。
這其中,仍舊只有漢子無動于衷。
當然,也不能絕對的說無動于衷,畢竟,他是除了秦川之外的另一個,全程保持高度警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所有玩家身上的人。
細枝末節地感受着每一個玩家身上散發出的點點異變。
因此,在下一瞬,在有人拿起棍棒想要拼死一搏的瞬間,他才能一擊就中,将人撂倒在地。
用的,同樣還是一截随手擲出的木棍子。
他一手掂量着十數根木棍,眼光微微眯起,淡定掃過所有玩家後,說了第一句控局的話:“不想死呢話,都給老子悶的!”
這一句,是句方言。
秦川聽出來的那刻,知道,自己的後背在此時此刻,可以交到這人手中。
這人,有着和小明一樣的方言。
并非秦川有多麽信任小明或者小明身後的人,包括沐雲,只是因為,秦川知道,此人也有非要破了這局不可的目的。
而他之所以沒有公布答案,或許因為有着某種不得已的禁锢和束縛。
這一點,同之前玉小仙入局時掣手掣尾的做派如出一轍。
那麽,秦川了然,這一局,便交給她,由她來做出他們不能做的事情。
可是,剛剛秦川對丫獸說的話,該給反應的一點沒有,不該給的卻各個心有異議。
秦川于是明白,就算時間緊迫,也應該先向各位玩家講解清楚。
“大家有沒有想過,”秦川盡量言簡意赅,“丫獸為什麽如此執着于糖果?”
所有人,噤不敢言,暗戳戳拿眼睛去掃漢子。
“都看我做什麽?想說什麽就說啊!”漢子于是發話。
大家暗戳戳翻着白眼:這會兒,又讓說了?剛剛不是喊悶着起?
“喜歡吃呗,還能為啥?”有人便大着膽子說了出來,“畢竟就是個游戲設定。”
“對,”秦川肯定,“因為只是個游戲設定。可是,大家有沒有想過,什麽樣的設定下,可以讓人悍不畏死?”
“它們又不是人!”有人立刻開始反駁,“誰知道為了什麽!”
“如果,”秦川知道,只能循序漸進,“如果帶入人的視角,什麽樣的情況下可以達成這樣的效果?”
“……”
現場有一瞬間的安靜,畢竟,要達到這樣的效果,如果換做人類,其實可以有很多種可能。
人類有情感,有底線,有原則,有需要守護和保護的存在,有內心的堅守……
其中的任何一種,在生命面前,都是足以碾壓的存在。
“啊!”短促的一聲驚呼,是清水丫丫,秦川于是知道,她已經明白過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最簡單的一種,”秦川朝清水丫丫點點頭繼續道,“它們不吃糖果,也要死?”
“對!”清水丫丫補充道,“不吃會死,不但會死,而且,恐怕游戲時間還比我們要短很多。”
游戲時間?
完了完了,玩家心裏都在想,瘋病已經出現人傳人的現象!
自然,秦川明白衆人眼中的疑惑和心中的腦補,于是,她繼續道:“你們難道沒有發現,丫獸具備智力,有行為準則,它們只會攻擊先動手攻擊的玩家,一旦制住了這名玩家,立即後退,不會群起而攻,也不會趁其不備。而且,不娛樂獵物,被襲擊後玩家的慘叫聲都很短。”
“你都說了,這玩意兒有智力,大家也都看出來了!”
“它們之所以不主動攻擊,也不趁火打劫,大概可能是因為它們長久的演變過程裏某種立身保命的種族記憶,這玩意兒各種動物身上都有,人也不例外。”
這話,有理有據,因此,相當有說服力。
衆人更加堅定了秦川已經瘋了的事實。
秦川卻不慌不忙:“那麽,請問各位,有誰在現實中見過這種野獸?它們是什麽?這兒不下于百號人,各類職業都有,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這種野獸為什麽會存在嗎?”
“這是十相門!”有人提醒,“在這裏,什麽都會存在的!”
“我知道,”秦川眼睛晶晶亮,“但是,如果我們換種思考方式呢?如果,對方不是野獸,而我們……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