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載體
什麽東西确定存在,而人卻看不見?
這樣的答案可就太多了,空氣、時間、空間,所有的東西都是這樣的存在,因此,大家一時不明白秦川在問的是什麽。
“在這個動态平衡裏,我們沒動,但平衡在達成,就算按照等量對沖的原則,我們面前,核心區域這個虛空中看不到的東西也足以同我們所有人的能量抗衡,”秦川直接将自己高速運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信息講出來,“這,會是什麽?”
所有人,立即跟上秦川的思緒,開始頭腦風暴。
“足以同我們十人抗衡,那就不應該只是個人。”吳琅道。
“或許,”小明沉思,“我們應該把限定放在十相門之內。”
“沒錯,”師古也道,“畢竟,我們從進來開始,就是被篩選過的,換句話說,我們是十門後人。”
“十門後人?”玉小仙也不甘人後,“有什麽特別的嗎?”
師古勾唇:“那可太特別了,至少,我們……燒不死。”
玉小仙:“……只是這裏的火燒不死吧……”
但是,随即,她反|應過來師古話裏的意思:“我們的血脈,和血脈中的那種毒?”
所有人,面前的問題漸漸明朗,雖然還差最後一步,但大家顯然已經無限趨近那個答案。
可是,所有的事情往往都是這樣,越是趨近那個最終的答案,才越是艱難。
“可,”師古嘆氣,“那會是什麽呢?”
“什麽東西,”甲四宗将所有人的思路進行了一波彙總,“是我們十個十門後人加起來也抗衡不了,同時又是看不見摸不着,但真實存在的東西……”
“是,”所有的線索彙攏一處那瞬,突然在秦川腦海中激烈撞擊出一個答案,“記憶!”
“十門後人聚在一起,卻只能勉強同對方達成一種動态平衡的存在,”大家的思緒豁然開朗,“是對十相門真相的了解,是那點意識!”
“沒錯,”秦川篤定,面前的東西她雖然看不見,但有種直覺,那東西想要她,可是,她有什麽用呢?除非,面前那團看不見的存在,只是某種被封存在此處的意識,“它需要一個載體。”
“如果,”吳琅已經明白,“最先到達核心區域的人不是你呢?”
秦川搖搖頭:“必定是我。”
“為什麽?”
“直覺。”
還是那點神特麽的直覺,但是,其實并不盡然,秦川随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因為,在場的所有人裏,只有我缺失了大部分的記憶,還因為……”
秦川已經試探着朝面前的虛空伸出了手,而指尖,是一道小小的口子,上面有一點鮮紅,不多,但如果只是作為試探的話,已經足夠:“我能感覺到,那些東西屬于我。換句話說,它在等的人,是我……”
話音未落,面前本來空無一物的虛空,突然凝出一道相當詭異的光障。
是真正意義上的光凝成的一道屏障。
極光一般不斷變幻色彩的光幕将面前的核心區域整個罩了起來,擋住了秦川向前伸的手。
觸摸之下,光幕雖然柔軟,但卻韌性十足,徒手并不足以将其破開。
指尖的那點血在被突然激活的光幕擋住的那瞬,就已經被吸收,順着光幕,流淌出一抹獨屬于血紅的色彩,随即,混入所有色彩之中再分辨不出。
內裏,隐約可以看見一個人影,或者說,就是之前将秦川拖入其中,那時看不見,但此時隔着光幕反倒能夠認出身形的人。
那是……秦川凝眸,一個女人!
身形,莫名的很熟悉!
而女人,此刻正在內裏詭異地舞動,不時撞向光幕,便是一個分明的酮|體輪廓。
“裏面,”秦川将面前發生的轉變告訴大家,同時說道,“有人。”
“人?”所有人震驚,“什麽人,可以在這裏獨自活這麽多年?!”
“而且,”小明道,“你剛剛還說,那點意識需要一個載體。”
恰時,光幕內的女人躍向光幕,整個輪廓和身形便凸顯在秦川面前,同她幾乎貼臉貼身,間不容發,相當詭異而窒息!
秦川淡定看着面前女人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或許……它已經得到了。”
“啥?”大家便驚呼,“誰?什麽時候?”
想起最初的那點接觸,她曾被拖入核心區域內,換句話說,核心區域,她已經進去過了;再想起剛剛用作試探的那點鮮紅,秦川默然。
她無法判斷,一切只是偶然,還是所有一切均是早已注定。
只是默然看着面前詭異扭動身體,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像……她!
面前的光幕好似一種另外意義上的“子|宮”和“胎膜”,在其中,一種生命形态被急速孕育并成長!
是的,最初隔着光幕看到的那點熟悉并不明顯,但随着時間的推進,從相貌身形到行為舉止,對方越來越像她!
“川啊,”師古道,“你确定那玩意兒同你是一樣的?沒準,那只是點精神幹擾呢?”
秦川沒有回答,事實上,她确實無法判斷,只是種直覺,相當強烈的直覺,直覺如果對方徹底變作她的模樣,他們十人,便會徹底湮滅在此處。
而那個關乎十相門終極局之後的秘密,會再次在這個如她一般模樣的人身上延續。
或許,那将是下一個十相門,是下一場歷時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糾纏和血淚。
“我得進去……”
秦川冷漠說出這句話時,吳琅第一個站出反駁:“不行!”
随即,是更多的聲音:“你別沖動!”
玉小仙喊。
甲四宗也道:“那裏面是什麽還不确定,你貿然進去,未必能讨到好果子吃!”
“更何況,”小明放出終極炸|彈,“你如果進去了,這點平衡打破,我們都得死。”
四周,短暫的安靜了一瞬。
随即,再是秦川的聲音:“你們難道沒發現,從光幕起來那瞬開始,那種壓抑感沒了。”
“換句話說,”秦川繼續,“那點動态平衡似乎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拉鋸之中。”
反倒達成了一種新的平衡。
但這種平衡是脆弱的,是相當短暫的,一切或許只因為光幕裏的那個存在,能量還不确定。
因此,動态平衡無法達成。
“你的意思是,”說話的同時,師古那裏已經傳來明顯急速奔跑的聲音,“那玩意兒還沒長好,能量還沒法估量,所以……”
秦川點頭:“沒錯!”
“所以!”師古的聲音卻自始至終沒有斷過,奔跑中帶着相當的歡喜,甚至是狂喜,“這是什麽啊哥兒姐兒們!這特麽就是趁它病要它命啊!沖!”
而後,四周開始躍動起相當驚人的跑步聲。
通訊器裏,甲四宗在喊:“傻子,跑快點!”
而其他人的呼吸聲也一聲聲砸入其中,到了,就是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停在了光幕的四面。
秦川猜得沒錯,所有人到達之後,果然以合圍之勢将光幕圍在了正中。
而內裏那個存在,從大家跑起來那瞬開始,就不再出現。
果然,那只是個陷阱,而秦川和大家一起,解出來了。
“人呢?”不使用通訊器,大家也能聽見對方的聲音了,是師古,“你說的那造孽玩意兒呢?”
秦川看着面前的光幕,那裏面像什麽也不存在,但,越安靜,便越詭異:“我得進去。”
她第二次說出了這句話。
“為什麽?”師古撓撓頭,“你咋不聽勸呢?”
秦川搖頭,她說不出緣故也說不出理由,依然只是直覺,一點相當強烈的直覺,她得進去。
便有人,将手放在光幕之上,試探着去摩梭。
而後,小明開了口:“就算你想進去,這玩意兒,好像也沒那麽容易破開。”
秦川便凝眸:“我一個人不行,但大家一起,就可以。”
又道:“我需要大家的幫助。”
自始至終,秦川都在用一種很冷靜的語氣同大家說話,既不是命令強制,也不是卑微請求,好像,她只是陳述着一個事實。
“也許,”秦川繼續道,“我沒辦法告訴你們我的感覺,但是我知道,我得進去。而你們,能幫我。”
大家便陷入沉默。
小明試圖擴開思路:“如果這玩意兒沒了,那點動态平衡是不是又會重新開始。”
對此,秦川沒有隐瞞:“是。”
“換句話說,”吳琅道,“你進去,我們就只能在這裏等死?”
秦川搖頭:“不是等死,是會形成新的平衡。”
“我知道!”吳琅打斷,像是又着了道兒,起了火,“又是一動不動呗!可那之後呢?新的平衡之後呢?你呢?我們呢?你有沒有想過,并不是所有人都只能站在原地等!”
秦川擡頭,目光朝着聲音的方向落去,可是,那裏隔了光幕,她看不見吳琅的臉。
可是,即便看不到,她也能想象出吳琅此刻的表情:“吳琅。”
秦川叫:“之前的事,對不起……”
“我特|麽沒跟你講之前的事!”吳琅便再次打斷,“老子現在很好,好得很!不用你假惺惺遲來的道歉!”
秦川便不吭聲,有些東西,不是不能說不好說,而是,當你發現對方什麽都知道的時候,便沒有再說的必要和意義。
可是,終究還是要說點什麽的吧。
“吳琅,”秦川便還是道,鼓足勇氣一般,“你很了不起!很高興,同你認識……”
“你他|麽是聾了嗎?”吳琅像是氣笑了,聲音便從先前的氣憤慢慢轉為冰冷,“我在同你說的,是現在的事!”
“我知道,”秦川默然,“但是,我得進去。”
“你他|麽為了誰了就非要進去,你的命不是命?”吳琅便又是新的發洩。
“不為某一個人,”秦川道,然而內心還是閃過沐雲的臉,“或者說,不是為了某一個特定的人,而是,為了我自己,我想知道,那裏面是什麽,想知道,為什麽大家要這麽痛苦地活着。”
“命都沒了,你知道這些還有屁用!”
“所以,”秦川笑笑,輕松,“我會回來的,大家,也都不會有事的,我……”
秦川頓了頓:“同大家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