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相門[異人&解謎] 第 133 章 七門逼宮

七門逼宮

研究所會客廳此時猶如一個亟待演出開始的大會場,熙熙攘攘擠滿了人,雖幾乎人挨着人,但細看的話,各個圈子之間還是有着明顯的泾渭,分明着邊界。

圈子有七個,不用細看,還是十門中的人。

除了生門、殺門和蠱門之外,所有的門派都在這裏了。

“顧清瀾,”有人叫道,“我們要帶人走!”

顧清瀾甫一進入會場,便有人這麽吼了一句。

她朝着整個會場掃視了一眼,面上帶點子微微笑:“好啊。”

她還是這樣說。

一個人,一身黑,美豔絕代,無所顧忌又高高在上。

一如她後來許多年裏,秦川見過的那樣,從來不容別人的置疑。

反倒是衆人,在聽了這句回話之後,有點詫異。

嗡鳴的會場一時落針可聞。

“你對他們用了什麽手段?”這下子,聲音老邁持穩,是個熟人。

顧清瀾看了看人群中的雨薇寧,臉上無甚表情,大抵料到了她的去而複返。

“您不是已經見過了麽?也待了足四月,我有沒有攔着各位的家人,您應該最有發言權。”顧清瀾游刃有餘。

這話不假,雨薇寧也無法反駁。

但是,她始終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從小穩重孝順有擔當的雨歡會在離家進入人衆制藥研究所後不久便爆出一身叛逆,她總覺得一切同顧清瀾的手段有關。

恰好,其餘各門中均有小輩消失,到了長輩不得不出手的地步,雨薇寧便想,自己看不明白的,十門中其他長輩未必看不明白。

于是,熟門熟路,她将人帶了回來。

“既然如此,那麽一切好說,”又有人這麽說道,聲音倒有點大家長的氣度在,“你把人叫出來,我們帶走,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顧清瀾掃了一眼,見是甲門吳富有親自來了,微微點頭:“好。”

“不過,”她又道,衆人放下的神經頃刻緊繃,在一片肅殺裏,顧清瀾繼續道,“這裏有些窄小,怕是招待不周,莫如,大家同我一起,進入研究所中……”

“你莫想!”有人立即道,刀響菜爛的一把聲音,秦川掃眼過去,倒是個新面孔,一身民族服飾,銀飾應聲而動,叮咚作響,不過卻是個膚色黝黑壯朗的漢子,“我們哪都不克(去),就在這點(裏)。”

這漢子已經足夠搶眼,但顧清瀾的目光卻只在他身上停留一刻,随即,便看到漢子身後至今為止一言不發的女子。

女子極美,美得透出一股子妖邪的氣息,雖也是小麥色的皮膚,但紮在上百人的群中,也是最搶眼的那個。

此時,女子正閉着眼,似乎外界一切同她無半點關系。

顧清瀾笑了笑,知道來人是誰了,巫門實木龍康。

現今巫門的實際掌門人。

巫門這一支說來奇怪,照理說向來傳男不傳女,誰知到了這一輩,竟然出了個女子承襲了血脈,門中自然不能将這女子外嫁,不得已招了個上門女婿進來。

這上門女婿也不是一般人,雖未有血脈,卻能将巫門本事學個七七八八。

顧清瀾于是将目光掃回漢子身上,知道,那便是實木龍康的丈夫岩罕了。

不過……顧清瀾随即又想起點其他傳聞,笑了笑,轉身準備離開。

“你不準走!”有人立即吼道。

“對!”更多人附和,“你就在這裏,讓他們出來。”

顧清瀾笑笑,朝門外的人示意,果真淡定坐下,看樣子并不着急,也不在意。

這裏的貓膩她當然看得清楚,各門都下了點本門的本事,雖不能将高手困死,但打個主場優勢還是綽綽有餘的。

方才顧清瀾的提議,不過是想看看,這些人對自己這點子本事的信心有多足。

如今看來,信心倒是都挺足,有種盲目的自信。

只不過,顧清瀾想,十門也是安生日子過久了,倒把祖宗的本事都忘得差不多了。

人很快就到了,推門而入那瞬雖有了短暫的遲疑,不過畢竟都是身負十門血脈的人,當即就明白了個大概,各找各家去了。

場面說不上溫馨,甚至有點……僵|硬和生分。

“啪!”相當清脆用力的一聲打破這種僵局,是岩罕一巴掌呼在石木天剛臉上的。

同石木天剛在桃源村中呼那些藥人幾乎就是一個路數,原來,竟也是種家傳。

岩罕:“就知道惹禍!跟我回家!”

秦川這時才看出,岩罕同石木天剛竟有幾分相似,只不過,石木天剛是那種看着憨傻實則精明的人,而岩罕則由內而外透着一股子悍勇,少了點石木天剛的心思活絡。

其實這些話,岩罕用的是他們那邊的土語,秦川和沐雲本聽不懂。

但莫名的,話說出口那刻,他們腦海就能知道對方話裏的意思。

秦川和沐雲于是明白,這個幻境的主人精通巫門的土語。

其實說起來也正常,畢竟,進入這個幻境之前,秦川和沐雲便已經斷定,這個幻境同巫門有關。

岩罕拖了石木天剛就要走,可,石木天剛卻不動。

只另只手摸摸自己的臉,始終沒有擡頭,不敢去瞧面前的實木龍康。

那表情,初看像個活脫脫犯了錯的孩子。

但若細看,則有很大的不同。

“你還曉得怕?!”岩罕果然便是如此粗淺的理解,“快跟哥回家,你阿嫂就不會罰你!”

人卻還是拉不動。

“走嘛!”岩罕終于急了,“找揍給是?”

說着,擡起的手就要再次呼下。

身後,那閉目許久的女子終于睜開了眼,準确拉住丈夫的手:“有話好好說,他不願意回去,是不是有別的緣故。”

岩罕便将手放下,将石木天剛的手遞到妻子的手中:“你瞧,莫得事呢。”

龍康輕輕捉住石木天剛的手,探了探,便即放下:“怎麽不走?”

與面對自己的長兄不同,面對自己這位嫂嫂時,石木天剛有種緊繃,他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埋着頭。

“這裏又不是什麽好地方,能抵過家裏的十萬大山?”龍康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有種同她模樣不相幹的溫柔。

石木天剛終于有了反應,卻也只是下意識地搖搖頭。

“既然這樣,為哪樣(什麽)不走?”岩罕劈聲問道,相當急躁。

龍康便輕輕拉了拉岩罕,依舊只是溫聲道:“小明前段時間會說話了,叫的第一聲就是叔叔,小明記挂着你。”

石木天剛終于動了動,壯起膽子一般道:“玉安岚在這裏,我要見他。”

此言一出,龍康和岩罕便都不說話了。

空氣中有種沉默,似乎牽扯深遠,根本無從作答。

“這些事,回去再說!”相當意外地,是岩罕拿了主意,劈手拉上石木天剛,又回身示意妻子,“先回家。”

“不!”石木天剛退了一步,掙開岩罕的手,“哥……”

想叫聲阿嫂,卻好似棉花堵住了嗓子眼,石木天剛怎麽也叫不出,只是接着道:“這些事情遲早得有個結果,不是現在就是将來,你們有了小明,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替孩子想想……只有我,只有我合适……”

聽了這麽幾句話,岩罕臉上的表情相當複雜,帶着心疼、帶着明了,更多的卻是不許,于是,巴掌照舊舉起來,朝着人呼扇而下。

石木天剛并不反抗,于是,蓄足了力氣的一巴掌,直接将石木天剛扇飛到了人前。

他捂着臉,不等站起身,更多的人同家人決裂,也站在了他這一邊。

原來,不走的人不止是他,所有人,都不願意離開。

他們默默轉身,背對家人,朝着來時的路走去,不論家人怎樣挽留也無濟于事。

顧清瀾定定坐着看了一場戲,眼看戲要落幕,也便想要離開。

可,就是那時,在所有小輩離開那瞬,門卻突然被大力關上。

顧清瀾回眸,前後四處的門上都守了機甲人偶,這些人偶做得精巧,沒出手之前斂了氣息,躲在人群中,幾乎看不出是人偶。

四周,七門人按先前約定,已經守在了各自的方位上,唯一留下的那處,龍康面前的岩罕寄出鬼篆書,濃墨重彩地将顧清瀾圍在正中。

“這話怎麽說?”顧清瀾佯裝不明白。

“好說好說,”吳富有在一群門人簇擁下,肥碩的眼眯縫起來,“只要你說出是用了什麽法子讓他們不願離開的,我們也不會為難你生門主。”

“畢竟,十門同氣連枝,傷自然傷不得的。”吳富有呵呵笑着,看起來相當和善。

只他帶來的那些機甲人偶就沒那麽會裝了,全身釋出的都是殺氣。

傷不得,殺不得,可不傷不殺的法子卻多了去了。

“呵,”顧清瀾便笑了,“這倒好笑,你們不問你們自家人,倒想着來問我?”

“妖女!”有人急躁,直接開罵,“一定是你動了手腳!”

又有人說:“打啊!打服了什麽不說的?咱們這麽多人,還怕她一個不成?”

“哎~”吳富有出來打圓場,“此言差矣,咱們畢竟是一家人,打打殺殺的成個什麽體統,還當着這麽多小輩的面,多不像話。”

“那你說!”有人道,“怎麽辦?”

“當然是,”吳富有笑如彌勒,“讓我們聽聽顧大小姐是怎麽說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顧清瀾掃視一圈,見所有人臉上都寫了明白的欲|望,突然就笑起來,“怎麽說……也斷不能如了諸位的意吧?”

“顧清瀾,你**別給臉不要臉!”有人已經摩拳擦掌。

“臉?”顧清瀾照舊慢條斯理,“諸位帶不走自己的家人,又問不出個中緣由,倒确實挺缺臉。”

“哎呀~”還是吳富有,“大家都是門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還同小孩子似的耍嘴皮子,既然如此,我便當個惡人,捅了這層窗戶紙。”

其他人一時無聲,倒頂希望有這麽個出頭人。

“顧大小姐,”吳富有道,“咱們有話直說,玉安岚呢?他在不在?”

“在呀。”顧清瀾果然有問有答,好商好量的模樣。

“那勞煩顧大小姐将他叫出來,我們同他問個問題,答上來了,我們就走,絕不叨擾。”

“對對對!”其他人立即附和,“只是問個問題而已!”

“嗯,”顧清瀾故作沉思,“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有人臉上的欲|望已經明顯到讓人一眼望穿。

“不過,”顧清瀾卻又在衆人一臉的期冀中道,“要見玉安岚,有個問題你們沒搞清楚,那就是,得問我同意不同意……”

大家一臉茫然:“我們現在,不就是在同你商量嗎?”

已經沒了先前的跋扈和高高在上。

果然,世人只要有了軟肋,心中有了所求,大抵都是一個模子的好拿捏。

顧清瀾點點頭,明白大家所思所想,也不拖泥帶水,接着給出了答案:“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