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兆衡離開不久,商繁胥确實找了過來,見她沒在杜重瑕身邊,就在問她去哪裏了。
馮南煙告知,說她去做登場準備了,商繁胥便急着要跟過去。這時,杜重瑕攔住他:“兆衡已經很緊張了,你不要再去煩她。”故意這樣說着,就是要讓他心急。
“我是要去幫她的。”見到在場有息律濯,商繁胥便知道柳兆衡一定會被吓到,不行,自己這時候一定要在她身邊。
他越心急想走,杜重瑕越擋住他,還笑着問他:“你幫不了的,既然從未對這孩子坦誠相待,你如何能幫她?”
商繁胥知道杜重瑕已知曉某些端倪,但現在哪裏是糾纏這些的時候,眼看柳兆衡就要上臺,商繁胥迫切去她身邊,“我是真的知道她的難處!”
杜重瑕不屑道:“說的什麽笑話,你根本不可能知道。”
“杜掌印!”商繁胥也是着急了,卻又被他死死拖住……
情急之下,真想就此出手将其震開!
杜重瑕是瞧出他有對自己出手的意圖,本想再激他一下,看他究竟能怎樣……卻又想到自家小輕舟的事要緊,于是收起玩笑之心,對商繁胥感嘆道:“兆衡這孩子身體不夠強健好在內心是堅韌,你既然阻止不了她想做的事,她身體的恢複你也幫不上忙,唯一能對她好的,就是多鼓勵她,支持她,不要總是試圖影響她的情緒……”
“試圖影響,也就是說我從沒真正影響到她了。”是啊,自己想為她做的有很多,可因她總是無動于衷,他就一再把那些事作罷了,這才讓她傷到了如此地步。自己何曾為她實實在在做過什麽?什麽都沒做過,如何能被她重視,讓她受自己影響!
看到對方面露悵然,杜重瑕更是道:“幸虧你沒有,不然老夫一早就收拾你了。”
商繁胥并沒有因此失神太久,又笑了出來:“也對,兆衡的鬥志太滿,不需要誰的激勵也能……”
既然之前打擊了他,現在便可以鼓動他,杜重瑕拿捏着分寸:“不要低估自己,你對兆衡而言絕非可有可無。在你身邊她學到的東西,遠勝于她學到的任何武功招式。”
“是嗎?”
“你讓這孩子知道了人心險惡,你該為此感到自豪啊。”這樣沉痛的一課,但凡是對她稍有憐愛的人都是做不到的,也只有他,确實太能幹!
商繁胥給他說愣了,還沒聽過如此誇人的!
只聽着杜重瑕又道:“這人生中非同尋常的一課是你教給她的,無論怎樣,你都是她銘記終身的人。”
“杜掌印,你這是要責怪我嗎?”聽出對方實無褒獎之意,是現在就要和自己算舊賬了?
“老夫知道,作為人,我們最愛的永遠是自己。可說不準有哪天,會出現一個不可思議的人,她太過出色了,你便想要馴服她,看見她遍體鱗傷的樣子,卻讓你對她的執念更深。不要再挖空心思去束縛她,拿出你的自信來,若是能耐心一些,你所見證的不僅是她的成長,也是你的成長,你們能一起學到很多新的東西,甚至擁有共同的人生……”
“杜掌印有這樣認可我嗎?”感覺這言下之意,是要把兆衡托付于自己!
杜重瑕沒有給出明确答複,而是道:“老夫所言,希望不會讓你感覺勉強。”怎麽可能托付給他!要不是為了給他足夠的刺激,自己才懶得對他說這些話!
把握不準對方的意圖,商繁胥卻寧願往好的方向去想:“杜掌印給我這麽大的驚喜,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至于嗎你?有激動得想哭嗎?”說了這麽多,要是真能讓他有所動容就好了。
感覺這時候算是聽明白人家用意了,商繁胥笑問:“怎麽感覺杜掌印一再暗示我該哭一下呀?”
杜重瑕不理他,這臭小子,果然是沒有把自己讓他看的孤山族典籍看透,否則他怎會不知道,能破解殁顏術的,不僅是女子流淚……還有一個法子可以,就是情人淚呀!
在主看臺背後,商繁胥找到正在伸展四肢活動筋骨的柳兆衡時,柳兆衡也正好看到了他,本來想着,師父真是神機妙算,商繁胥果然來找自己了。
才想笑出來,卻又見到商繁胥拿出一管竹簫在自己眼前晃……
可惡,他找過來居然是為了來搗亂的!
一走到她面前,不顧旁邊也聚攏着各門各派的人,商繁胥就道:“擔心你看到這麽多人會害怕,我就來陪着你好了。”其實就是擔心她見着息律濯會緊張!
柳兆衡一手奪過他的竹簫,把玩在手,随口回道:“就是因為見着這麽多人,我才更該拿出真正實力來。”因為族兄在這裏,才更要努力,絕不能表現得讓人失望!
商繁胥頗費了點神才把竹簫從她手中取回,小心藏在身後,只怕她又搶去,趕緊道:“你這樣想就對了,到時候上得臺去,只需全神貫注聽我的簫聲……”
他果然有個念頭,柳兆衡不聽他說完,就道:“不用,我們又沒有配合過,萬一合不上反而是不好。”
那個臺上,是自己的劍術展示,不能給他牽着鼻子走!
商繁胥卻不理:“你太好懂了,我怎麽會合不上。”
“你要是非得搗亂,我不會放過你的!”說着她便開始和他搶奪竹簫……這一來二去的,反而是嬉鬧起來,她雖然這樣得以放松了心神,卻還是覺着自己該再留心一下劍術展示的編排,一招一式的,多想幾遍還是穩妥些,自己的劍術展示是絕不能出錯的呀!
她不再和他鬧下去,臉色也是瞬間就肅然起來,閉眼沉寂了片刻後,聽見玉荀笙在宣布:“有請新暇派唐慎顯登場。”
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柳兆衡握緊了斷離劍,心念一定便是拔劍出鞘,将劍鞘遞給商繁胥時,她鄭重道:“別做多餘的事!”
就算之前她還是放松了心情的,但這一刻,商繁胥能感受出她是無比的緊張,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整個人僵直地站立着,盡管極力想要獲得平靜卻就是無法如願,等待上臺劍術展示就像等待接受審判一樣……如此情形,身負重壓地上臺去,是無法讓她發揮應有水平的。自己得對她說些什麽,不為讓她動搖,也不再叫她放棄,是真的要說為她好的話才行……
就在柳兆衡心裏想着,趕緊把劍術展示做了,就當早死早超生……冷不丁地,商繁胥摸摸她的頭,讓她目光回到他這裏。
此時,她是戾氣、殺氣、厭氣、憎氣,這四氣皆有,錯綜複雜難以調和,看他的眼神是又怔又惡,可他沒有被她這兇煞之相給吓到,反而柔聲道:“不要老是去想你是在為了誰而非得做點什麽,這是你的劍術展示,兆衡,為了你自己,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
雖說不上因他一語就化解掉她的“四氣”,但這句話卻還是給了她一定的安撫……她想,為了我自己,那不僅是劍術展示了,還有件事,順便也可以做了……而且,不僅是順便,如果真的如師父所說,自己的話能成為商繁胥的罩門,是這樣的機會啊……即使是刻意一些,也該去做!
況且,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自己不妨一試吧!
緩緩吐出一口氣後,她低下頭,笑了起來:“你放心,我不是個貪生怕死的,就算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自己,我也會拼死一搏的。”記得之前,商繁胥聽到有人對她用上這個“死”字,是狠狠激動了一下的。
不知她存了怎樣的鬼心思,聽她自己提到這個“死”字,他就很是揪心:“你該更珍惜自己一些才是啊,怎麽能随随便便就想着去死?”
這時,玉荀笙宣布:“有請樞機庫柳兆衡登場。”
太快了吧!柳兆衡還沒想好該對商繁胥說什麽,唉,機會呀,就要錯過了嗎?因不想自己随意一句話就斷送掉這個機會,柳兆衡本打算先醞釀着他的情緒,等展示完再對他說點什麽吧……
可她正要往臺上走,商繁胥卻拉住她不松手,她無奈之下,只得訓斥他:“商繁胥,你讓我去,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我已經準備好去死了。”
她的意思是說:已經沒時間再磨蹭了,該她上臺她就得去,哪怕上臺是去送死,她也必須去了!
可這句話,商繁胥聽在耳裏,卻是拔不出來了一樣……是怎樣令他震撼的感受,沒有誰比他更有體會……
因為是趁着商繁胥愣神的功夫掙脫開來才上臺的,柳兆衡登臺有些匆忙,看着臺下烏泱泱的人群,那一雙雙眼睛閃爍出的目光,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她緊握住斷離劍靜立了片刻,才向四方鞠躬致謝,但這時候所有人也都是安靜地望着她,她什麽聲音也聽不見……
可惡,商繁胥不是說會帶頭鼓掌的嗎?
怎麽現在還不鼓掌!
她焦急地望着臺下,雖然不至于慌神,卻也是真的越發覺得緊張……
就在這時,她終于聽到了掌聲,一回頭,看見是商繁胥正站在臺下鼓掌,經他一帶,掌聲也是不斷響起了。
閉上眼,按照原先的計劃,她這才可以開始自己的劍術展示了。
主看臺上,衆師兄們見她站在臺子中央不動了,都在擔心她太是害怕了動不了,杜重瑕卻笑道:“這孩子是在感受風向,畢竟這只孤雁,就要展翅高飛了。”
啊,有南風呀!
商繁胥看見她笑了一下,随後斷離劍在她手中一轉,這套孤鴻劍法,她要開始展示了。
承接住所有人的目光,沒有想象中那麽恐懼嘛,她也說不上是已經适應了這個臺子,只是……
只是想要做點什麽,做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更何況有這麽多人盯着自己,自己不管怎樣都不會認輸的!
“好家夥,一來就用這招!”烏子纓一看她的動作,真是吓着了。
“一意孤行”!這招本是這套孤鴻劍法第五招,在創立之時杜重瑕也曾猶豫,就因這一招之別,奠定了這套劍法只能由極少數人來學。因為身法太難,常人根本無法掌握。可她竟起手就是這一招,簡直是用力過猛,努力過頭,不給自己一點緩沖的空餘,實在是展現出了驚人的爆發力!
衆人見她起劍回旋,一襲黑衣的身形半躍空中時,不同于練習時的有所保留,現在她起始便用盡全力,那渾身的黑色漸漸從小腿開始延伸到腰際出現了無數條不規則的白色紋路,她揮劍的氣勢淩厲果決,身形卻又輕盈流暢,如同不費吹灰之力的樣子。可但凡是練就劍術稍有造詣者,均是知曉她做出的動作是有多難!
“不羨鴛鴦”!就是人家成雙成對,我卻孑然一身,不需要別人來同情憐憫,因為我翺翔于更廣闊天地。這招有立劍飛轉的動作,柳兆衡也是做得異常果斷!随着使出的力量更多,産生的熱量也更大,上半身的黑色當中也開始有白色紋路出現,尤其是背部,從脊背發散開來,是将白色不斷蔓延。
“四顧蒼茫”!原本招式中有一次單足翻躍,但為了“四顧”這一效果,她要做四次單足翻躍!在開始第一次翻躍時,她的腿上、腰上的白色出現得更多,背上的白色也漸漸變成了紅色……
臺下的看客們也都是驚呼,一則驚訝于她的劍術太過賞心悅目,再則,便是驚訝于她那一身黑衣居然能變幻出無常顏色!
見她黑衣變色,樞機庫衆弟子雖也驚嘆,卻一想到那是師父準備的,也是見怪不怪了,畢竟師父是歷屆武林大會的劍術展示都會讓弟子穿得分外顯眼,這次本以為他想低調一些,沒想到,竟然是更加招搖!
見柳兆衡一再重複單足翻躍的動作,杜重瑕是心生感嘆:“你們看看,你們小師妹果真是個實誠孩子,若為師這招沒取作‘四顧蒼茫’而是叫‘十顧蒼茫’,你們說她該怎麽辦呀!”
衆弟子聽得都是大笑,說不準師妹聽到這招叫“十顧蒼茫”,是真的會做十次單足翻躍來表達……
才展示到第三招,四次單足翻躍後,她的小腿原本出現紅色的地方開始蔓延出藍色……臺下贊嘆聲不斷,柳兆衡聽着那些溢美之詞,也是心中得意非凡,不由得更想盡力去做到更好。可偏偏此時,竟有人從臺下丢了暗器過來,柳兆衡一個翻身去躲,險些亂了腳步,幸虧馮南煙及時察覺,不動聲色也扔出暗器将其打落,沒讓柳兆衡真的有個閃失。
見此情景,樞機庫衆人都是氣氛極了,烏子纓更是氣得要立即去揪住那人洩憤!
葉全卻讓他再等一等:“稍安勿躁,不要影響了小師妹。”
杜重瑕也道:“不讓人家得逞就行了,其餘的,我們留着讓兆衡親自讨回。”
被人打擾,雖然對方沒有得逞,可也擾亂了柳兆衡的步調。她心中不禁猶豫起來,是不是該趕快結束這場劍術展示?就算自己想的是要好好表現給所有人留下好印象,但若是貪戀自我表現,在臺上盤桓太久,就是再給人家可趁之機……
師父師兄們作為東主還得招待客人,萬一無法分心多看一眼自己,這時又有惡人偷襲,自己不小心跌一跤摔到臺子下面去了,不就是讓師門丢臉了……
如此想着,覺得下一招就接“孤雁雙飛”吧,盡快結束了好下臺……雖然有此打算,心底卻是不甘的……
商繁胥才看見她黑衣變色時也覺得新奇,随着她使出招式越多,渾身散發的能量越多,他能看見那一襲黑色中變化出白色,再到紅色,然後是藍色,直至如今,她背後隐隐出現了更深邃的幽藍……可在她動作遲疑時,那幽藍轉瞬平息恢複為黑色……被人幹擾後,她動作明顯放慢許多,眼看渾身就要全部回到黑色了……他知道她的編排,這不該是她慢下動作的時候……
這時候,她居然被人分散了心神……
想什麽只要沒有出現失誤就行了,趕緊結束好下臺……她怎麽能這樣想!
絕對不能讓她就這樣下臺去,否則她會有多遺憾,明明可以做好的自己卻放棄,這一向是她最讨厭的!
她尚在猶豫下一招時,突然一曲簫聲響起,直接把她引領到下一招。
“悲辛誰知”!雖然我是頑強得近乎于堅冰了,可內心的凄涼,別人是無法體會的。簫聲帶她進入這個意境,也調動起觀看者更多的感受……不僅是看見嘆為觀止的招式,還聆聽到使人心潮起伏的樂曲……
商繁胥以簫聲相和,去體會她的感受,也被她調動出內心更多的柔軟。一時間,鋒利劍刃與清幽簫聲契合得恰到好處,如同已練過很多次般。
因他這一曲簫聲響起,柳兆衡斬斷要草草收場的念頭,再次投入滿腔熱情,将身上的白色、紅色重新喚出,進而化作藍色,直至最濃烈的時刻,出現那讓人心神一凜的幽藍……
此情此景,看臺上的樞機庫衆人也紛紛有感而發。烏子纓就奇道:“他們什麽時候練的,合得挺不錯嘛!”
葉全卻是笑道:“應該從沒練過吧,小師妹那性格,才不肯被人牽着走。”
馮南煙看着柳兆衡的動作,簫聲中的輕重緩急恰好細膩诠釋出她招式的剛柔并濟。“就算沒有練過,可你們看,真的能合上。”
覃岡也大笑道:“沒有練過卻能配合成這樣,這是不是就叫心有靈犀了。”
杜重瑕聽他們各執一詞,便說了一句:“靈犀是有一點,卻不是彼此皆有靈犀。”
不過是一方苦心強求,在及力迎合,另一方,是會得了便宜還賣乖的!
就在所有人都專心關注于臺上人的劍術展示時,邱若笛來到息律濯身邊,笑着向他問道:“你看,阿衡這樣好,為什麽要讓給別人?”
息律濯看着臺上的柳兆衡,笑容淡淡道:“答應讓出她只是權宜之計,阿衡的心是在我手裏的,遲早她的人也會回到我身邊的。”
因受那簫聲影響,柳兆衡的每一招不僅身法得當,投入的情感也更濃烈了一些:
“月下照影”!擡手對月如同沐浴月光中,靜谧安詳的時刻也不能放松警惕,因為周遭的一切暗藏危機;
“驚鴻一面”!那人曾經的一次回首,讓自己終生感念,即便時隔多年,夙願依然;
“雁泣風聲”!做出了拂面而來的模樣,低頭駐立,無限哀嘆;
“孤雁雙飛”!心緒迷蒙時,仿佛看見故人猶在,如夢如醉;
來到此招時,柳兆衡渾身的黑色都已不在有,白色也僅僅是一些紋路,更多的紅色,藍色,簇擁在她周身,而從她背後彌漫着的幽藍,在不斷觸及到紅色和藍色時将其一起同化……
“丹心無悔”!知道自己是想太多了,卻無法自拔,一往情深從不曾悔;
“遠在天邊”!那人已作天上人,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再觸及,只有迎風招展飛得更高遠一些,以祈求更與故人靠近一些;
完成這招時總算是渾身化作幽藍了,卻已經累到極點!
還有一招了,柳兆衡想着,自己能撐下去……
她身姿蹁跹,盡管累極卻依舊是輕盈流暢的動作,但實際上她這時有多費勁,商繁胥卻是再明白不過了。
她就是這樣好強的人,自己一向是知道的,這一套連貫的動作,對于有傷在身的她而言,是真的拼命了在做,哪怕不曾有傷的人,完成下來也是極大負荷……
可偏偏是她,咬着牙,硬是撐過來了……
是啊,她總是能撐下去,除開現在的劍術展示,接下來的比武,她也是會死撐到底的!
她總是這樣,從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軟弱的樣子……可她最初與自己見面時,并不是這樣的,她那時,那樣幼小,那樣愛哭,說不到幾句話,就嘤嘤哭着求饒了……
記得息律濯對自己說起她時,曾說過:
“她呀,才見到她時,她每天都在哭,吃飯、睡覺、說話,什麽事情她都會哭,我知道阿衡是太害怕了……”
“多虧遇上你,阿衡有了經受殁顏術的覺悟,這才不再哭了……”
“族人就是家人,孤山才是可以回去的地方,是你讓阿衡有了這樣強烈的意識……”
不知是不是因為簫聲之故,被自己這一曲簫聲所感,商繁胥竟難以控制地回想起來自己與柳兆衡相識至今的種種,确實,她是從沒在自己面前哭過了,可她不會哭了,并不意味着她不會痛了,事實上,為着發洩自己的嫉妒之心,他從不曾停止去傷害她,就是為了讓她感覺到疼痛……還以為,只要她痛了她就會正視自己,只要讓她足夠的痛,自己就可以支配她……反正,無論她感受到怎樣的痛,自己是不會感同身受的……也正因如此,自己為她心疼,她也從來不懂……
到底是自己太傻,還是她太遲鈍了……
将她這樣遲鈍的人疼在心裏,終歸是自己傻得可以……想到這裏時,盡管簫聲繼續,商繁胥卻笑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的眼淚奪眶而出,是再也無法忍住……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呀,小夥伴們
總算讓男主哭出來了,雖然離他感化妹子還有長遠距離,但他現在是對自己的心徹底領悟了,
這是男主的一大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