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相門[異人&解謎] 第 76 章 見招拆招

見招拆招

瓶蓋小心地被蓋上,交回了蹦起來搶的小啞巴手中。

小啞巴珍而重之的将瓶子瞧了又瞧,才小心放好。

他不知道大家在說什麽,目光卻已經落在秦川的傷腿之上。

蹲身,幾乎下意識就掀開秦川的褲腳,幾根木棍固定的腿腫脹發黑。

“啧……”吳琅倒吸一口涼氣,“爹,已經這麽嚴重了?”

又同小啞巴道:“你會治?趕緊幫我爹看看!”

秦川卻不動聲色将腿收了回來,動作半點不受影響,若非大家親眼看見,僅通過她一切如常的行動判斷的話,是半點也看不出她受傷的。

好像那腿,根本不是她的。

這人,是多能忍?

“川吶,”石木天剛一如既往地讨打,“別怪哥哥說話難聽,你這腿再不治,得截啊!”

秦川不置可否。

腿長在她身上,怎麽會不疼呢?只是:“這個名字,你怎麽知道的?”

她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

“怎麽?”石木天剛勾着半邊唇,饒有興趣道,“是得我先回答問題,你才治腿麽?”

這話很沒道理,秦川便也不予回複。

聰明人過招,從來也不需要點破到底,秦川不是不治,只是,她要确定,這人能不能信。

石木天剛便又自顧自說下去:“腿又不是我的,疼也不是我受,你愛治不治,同我有什麽關系。”

說罷,橫在一旁,果然再不開口。

“爹,”吳琅拉拉秦川,“其實吧,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并不在少數……”

秦川不解。

“是這樣的,”吳琅清了清嗓子,“剛剛吃飯的時候,兩百多個玩家裏,有人傳了一個信息出來,只有一個名字。”

已經不用問那個名字是什麽了,難怪,整個吃飯的過程她身邊人來人往,換了一撥又一撥,最後,直接來了一場亂鬥,從而成功在此時,将她留在此處罰站。

被玩家針對,甚至是被所有玩家針對這種事,她并沒有少遇上。

只是,這次,未免開始得太早了些。

而且,石木天剛并非是通過這些渠道知道她名字的,雖然,他表現得很自然,看起來像是不留痕跡的試探。

但,與其說石木天剛是通過試探确定了她的身份,倒不如說,這場游戲裏,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少。

而且,這些人,看起來不像要同她争個你死我活,那麽,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接下來,又能相信他們多少?

五戒在前,破戒了會怎樣,村長沒說,但按照十相門的尿性,必定是有相應的懲戒機制在裏面的。

那麽,誰去試探邊界和底線,這就需要些炮灰玩家。

他們此時初犯,又是些不輕不重的小錯,便是罰站。

如果問題更大,犯錯更多,那會是什麽?

甚至,如果找不到肇事者,會面臨怎樣的集體審問,或是懲罰?

桃源村中的人又不是神,總不可能事事料斷如神,那麽,如果無法鎖定肇事者的時候,有這麽一個名字大家都知道,是不是就能拿來躺槍了……

至少,是可以拿來試探某些模糊的邊界。

“所以,”吳琅道,“爹,接下來,你不要單獨行動,我會跟在你身邊。”

吳琅熱血萬分,險些把自己感動,秦川卻沒那麽好糊弄:“消息怎麽傳來的,你也傳點回去。”

“好的,爹,”在這方面,吳琅天生是一把好手,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随即又是撓頭,“可,傳什麽?”

秦川似笑非笑,看着面前衆人:“就傳,石木狗蛋,玉三張,水四丫,還有,吳二狗。”

所有人:“……”

是被內涵了還是被當面diss了,他們一時根本鬧不清楚。

“爹,”吳琅不解,“這些人,存在嗎?”

“不存在嗎?”秦川目光淡淡掃過眼前幾人。

這,就真的是當面diss了,真狗啊!

清水丫丫和玉小仙聽得牙癢癢,卻也根本沒有發飙的理由。

看秦川似笑非笑心情很好的亞子,吳琅也不敢再問。

“存在或者不存在,根本不重要。你按着傳你消息的渠道,将消息回傳回去就行。記着,怎麽傳來的怎麽傳回去,多餘的一個字不要說,每次只傳一個名字,傳完就回來。也不要節外生枝,傳給沒傳過名字給你的其他人。記住了嗎?”

“嗯!”吳琅重重點頭,“我這就去!”

吳琅跑遠,秦川靠上石壁,笑問石木天剛:“你說這藥能治我的腿傷?”

“嗯?”其他人還茫然沉思時,見秦川一番安排的石木天剛已經露出了然的神色,心情也似乎變得很好,早已忘了剛剛和秦川之間的小小試探鬧出的小小不愉快,“能啊,這會兒塗上,天黑前保準你能睡個好覺了。”

“今晚能睡?”秦川像是不經意這麽一問。

石木天剛一愣,随即:“能啊!怎麽不能?就算別人不能,你也一定能睡的。”

這話,就相當有意思了。

只是,清水丫丫和玉小仙不這麽想就是了。

她倆誰也沒聽懂,從剛剛秦川的一番安排就沒懂,但互視對方為菜雞的她們有身為自認為高于菜雞的尊嚴,不大想輕易開口。

這種時候,她們就無比懷念吳琅的存在。

因為,如果二逼之間有等級的話,吳琅絕對是當中的王者,不懂就問,不會就學,是一點尊嚴也沒有的。

尤其在秦川面前。

雖然就算他問了,秦川也未必肯說,但那是對吳琅這樣的真菜雞而言,對于稍微長點腦子的,只要秦川吐露一分一毫,自然就能探出點端倪,再順着破解也就不算什麽難事了。

而這點,清水丫丫自信,她絕對能做到。

當然,此時吳琅不在,其他人沒開口,而秦川也沒心思和石木天剛打啞謎,只是又道:“我的腿,你不是也能治嗎?”

“我?”石木天剛是真的有些詫異了,“能啊,就是,你瞧,我治起來沒那麽快的,快的,你又未必願意。”

這後半句話,又恢複了那種情場老手的論調。

秦川于是回身,向一直站在雨人身旁的小啞巴比劃,請對方幫忙。

“你竟然會啞語?”清水丫丫震驚,玉小仙也擠過去看稀奇。

“小時候學過。”秦川倒不避諱,手指飛快比劃,靈活異常。

目光,一直落在小啞巴身上,落在他的眼裏。

小啞巴的手勢語打得很熟練,但有些手勢同秦川的并不相同。

好在,那些內容也并不難懂,秦川借勢順勢,幾下便掌握了小啞巴手勢語的邏輯,兩個人無聲聊得倒也順暢。

很快,随着一個簡短的手勢語後,小啞巴結束了比劃。

而這個手勢,大家都看得懂,是小啞巴表達了同意。

看着那個手勢,秦川默然片刻,随即靠牆掀起褲腿,開始拆解上面固定用的木棍。

小啞巴左右看過,示意秦川坐到一旁的石階上。

而後,洗淨了手的小啞巴回來,直接接過了秦川手中拆解木棍和繃帶的工作。

他人很瘦,手也很瘦,見筋見骨,還有不少老繭,看得出來平日裏沒少勞作。

但當那雙手碰上秦川傷腿那瞬,所有的筋骨和老繭就好像不存在了,分外靈巧和溫柔。

這是大家能看見的,不能看見的則是,秦川傷腿上傳來的,略顯遲疑的溫度。

秦川垂眸,靜靜看着蹲在面前的小啞巴動作,看他将珍重的藥膏一點點塗抹上紫黑腫脹的皮膚,又看他将自己的傷腿細心綁好。

末了,他擡頭,照舊是那張截然兩半的臉和不太清明的眼,他比劃了一個手勢,大致是讓秦川小心養上一養,晚些,他會來替秦川換藥。

“你替所有人治療?”秦川用手勢語問小啞巴。

小啞巴搖搖頭,看向一旁的雨人。

秦川又深瞧他一眼,便不問了。

“喂,”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有村人上前,“罰站的人,得站直了。”

“她腿上有傷,你沒看見?”是玉小仙,指着秦川的腿朝人喊話。

那人瞥眼秦川的腿,随即,垂眸再擡起那瞬,說了另外一句話:“受傷可以免罰,不過,需要有人替。”

那村人那一瞬間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好像,他剛剛說話之前,人并不在那裏,甚至,是在那一瞬間,他用某種不為人覺察的方式得到了某種截然不同的指示。

總之,那一瞬,他似乎不是他,而那句話,在他開口之前,也并非他的本意。

這一點,在場幾人都看出來了。

秦川點頭,表示明白,随即,褲腿一放,人就自然站了起來。

“我可以替你。”一個沒聽過的聲音,從某個長相普通的大叔玩家口中傳來,大叔是那種往人堆裏一扔就不會再被認出來的存在,普通到幾乎找不到合适的詞形容,像每一個街上匆匆行過的人,“我閨女同你一般大……”

“哦,”說着又自顧自抱歉一笑,帶種常見的憨厚,“我不是占你便宜,只是覺得,我閨女如果也受傷了,我希望有人願意幫她。”

這就,雖然但是,還不如不解釋了。

“任何人替都行?”秦川問傳話的村人。

“嗯。”村人點頭。

“那麽,”秦川劈手一指,指向村人身旁跟他一同前來的另一村人,“我要他替。”

所有人:……

這厮又發什麽瘋?

那是一個壯碩的大漢,村人土布棉衣在他身上有種違和,軟塌塌的衣領被他仔細抻直豎好,看上去,他應該一身西裝,而不是一身土布藍衣。

“我?……”大漢詫異,“為什麽?”

秦川勾唇,不答,只是道:“當然,你可以拒絕。”

衆人:……

這狗逼原來還知道要講點道理。

然而,下一瞬,大家就又驚掉了下巴。

因為,大漢梗了又梗,卻在最後,憨厚點頭應了下來。

所有人:……

這特麽就是下蠱了吧?是的吧?!

這種想法太過明顯,以至于玉小仙都琢磨過味兒來了:“蠱?哪有這麽容易下的!姐姐~~~”

她後半句話甜得像攙了蜜一般:“姐姐教我!”

秦川笑着坐下:“嗯,以後有機會教你。”

“我要姐姐現在就教我~”這本事,比蠱好用太多了好嗎?她要學,現在就要學!

玉小仙撒嬌時有種魔力,常人很難拒絕。

然,秦川不是常人,但,此時藥效上來,腿上清清涼涼很是舒服,随着藥效上行,先前就算外人看不出但自己總是強忍的那種對抗感消散,人就有些困,便只好讓玉小仙附耳過來。

玉小仙聽話附耳過去,下一瞬,臉上的表情就如吃了蒼蠅屎。

再想問時,秦川已經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大漢盡職盡責,站得很直,玉小仙瞧瞧他,又瞧瞧秦川,眉梢眼角都是不信,但終究沒有多話再問。

先前傳話的村人說完話就走,似乎并不在意聽話的人是否會遵循,而從他出現的時機來看,他來得相當及時,衆人一點都不懷疑秦川剛挨着臺階坐下那刻,村人就察覺到她偷懶了。

山中無忙事,游蟻銜落花。

秦川懵懵懂懂不知睡去多久,一陣急促的鐵鑼聲從山下的村莊腹地中傳來。

秦川瞬間睜眼,見山洞中歇息的人陸陸續續走了出來,朝着山下走去。

“爹!”吳琅在人群中蹦跳搶位很是起眼,三兩下就蹦到秦川面前,“村裏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