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懶的貓兒裸着背趴伏在床上動也不動,餍足的模樣充滿女性的柔媚,眉眼間盡是被狠愛一場的風情,桃腮微酡地如同多汁的莓果。
下身裹着薄被,美麗的麥色後背布滿吻痕和牙印,相信其它部位一樣精采,難以逃過歡愛的摧殘,她累得沒有力氣翻身。
無法去計算她被要了幾回,只知日升日落過了好幾個潮汐,她在睡睡醒醒之間,感受猛獸的威力不停地向她索取,甚至疲倦得不知吃了什麽。
第一次是迷糊的,她感覺到痛,可是很舒服,像是被溫暖的海水包圍住,她一直往下沉。
接下來的美妙讓她有身為女人的覺醒,早知道是這麽令人身心舒暢的事,在她初懂人事那年就拉個男人來過過瘾。
不知是春藥的效力特別持久,還是他體力有過人之處,她渾身酸軟地想一覺睡到世界末日,而他卻依然精神奕奕地找她麻煩。
問銀鷹和她是什麽關系,不如直接問她銀鷹是誰,也許她會爽快地給他意外之音。
卡謬他們應該遵從她的命令出港去了,她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陪他玩一玩,橫豎是一條命不值什麽錢,總會拉他來墊背。
如果他夠聰明就不要纏她太久,否則肯定有苦頭吃,她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哼!敢喂她西班牙蒼蠅,她一定回報他一盤烏蠅,禮尚往來才不失禮,老祖宗的格言她一向記得很豐,不敢或忘。
「小貓兒,我知道你還沒睡,回答我的問題。」桑德利亞語氣輕柔地輕撓她的美背。
「別搔我癢,我很累,你的問題我一個字也聽不懂。」閉着眼,她傭懶的嘤咛一聲。
美男計對她沒用,她都失身于他了還有什麽好計較,想由她口中挖出銀鷹的秘密比登天還難,卑劣的小人不值得她用心。
輕輕地發出鼾聲,她打算來個相應不理。
可是桑德利亞卻不肯放過她,有一下沒一下地刮着她的背,五指漫步地滑向她股溝,無賴地往下溜達……
咱地!
打蚊子的巴掌落下。
「你夠了沒,我不是你的玩具,要玩手段去找別人,我累得連手都擡不起來。」和他鬥她占不了上風,就目前而言。
他輕笑地吻上她的肩胛骨。「看來我是累壞你了,說起話來有氣無力。」
「先別得意,我是經驗不足才落得受你調侃的地步,等我多找幾個男人練習之後……」該死,他打上瘾了不成。
「想都別想,我的小母豹,你是屬于我的。」她不會有機會向外獵食。
搓揉着被他打過的地方,桑德利亞再度以吻抹去輕紅,對她的眷戀好像永遠也沒有滿足的一刻,才剛平息的欲望似有複蘇之跡。
但是看在她真的很累的份上,他允許她稍作休息,初次承歡的身體是會有些不适。
不過她休想和其它男人扯上關系,她的身上一旦沾染了他的氣息便是印記,這份甜美的滋味只有他能獨享,誰敢碰她就得死。
他會像守財奴一樣地守着她,不讓旁人碰他的財産一分一毫,她注定要成為他的人。
沙琳娜懶懶的開口。「一會兒貓,一會兒豹,你準備将我當成畜生豢養嗎?」
野地的猛獸是成不了家畜。
她有利牙和爪子,撕裂企圖在她脖子套上繩索的人。
「我有美麗的籠子适合美麗的你,貓科動物的危險我最清楚。」她留在他身上的痕跡可說是災難。
頭一次被女人咬得這麽慘,活像和三十幾個大男人幹完一天架,四處明顯可見的牙印和指痕,青青紫紫的腫塊則是被她掐出來的。
他沒想到自己陷得如此深不可拔,迷戀她的身體、迷戀她的發、迷戀她的一颦一笑、迷戀她的呼吸,她的一切無一不讓他迷戀。
對她過深的迷戀不知是對是錯,他幾乎離不開她,若她知曉他曾做過的事,恐怕他想留也留不住她。
沙琳娜嘲笑地抱着軟枕一蹭。「你的籠子有多大?海的遼闊都關不住我,你能向天借嗎?」
鷹揚天際,她是飛不出天空這座大籠子。
「如果你肯停留,我會把整片天拆下來送給你。」他會盡其所能的寵她。
似乎他只能用這種方法留住她,貓的性子就是順着毛刷。
「別壓着我,你很重。」困死了,他盡在一旁作白日夢。
「你不相信我?」将她如黑緞的發撥向一邊,桑德利亞發現她的眼竟然還是閉着。
她根本不當他是一回事,随他自吹自擂。
「對于一個會向女人下藥好占有她的男人,我想我看不見你的人格。」因為他不是人。
苦笑的桑德利亞已嘗到硬摘果實的澀。「我太想得到你。」
而且也是保護她。
「嗯哼!你得到了,然後呢?」她依然趴着,雙眼不肯睜開面對事實。
銀鷹中了人家的算計是奇恥大辱,且是最不入流的方武,若傳出去她還有何顏面立足?
「然後你将永遠屬于我。」至死方休。
永遠通常只是一句神話。「別讓你老婆恨我,我膽子很小。」
「你不求我娶你?」忽然,一陣厭惡由心底升起,他痛恨起女王的指婚。
雖然是經由他同意且欣然接受。
沙琳娜沒回應地反問:「有人打了你一巴掌你會怎麽做?」
「打回來。」他的第一個反應。
「那麽你怎麽敢開口要我求,我看來像是以德報怨,摘桃送木瓜的人嗎?」可笑的想法。
「你恨我?」淡淡的惱意刮了他心口一下。
「不,我不恨你……」她驀地溢開一抹足以令天地開明的微笑。「我不會恨不值得我恨的人。」
不值得……原來他在她心裏什麽都不是。「告訴我,你和銀鷹的關系。」
「我說過了,我不認識什麽鷹不鷹的,你到底要煩我到幾時?」她真的很想睡。
「假使他被逮捕入獄呢?」桑德利亞用假設性的口吻問,真實情況他還不清楚。
「不可能。」她不打自招地給了個肯定,若說她和銀鷹沒關系怕是沒人相信。
銀鷹如果被捕,那她是誰?
「凡事總有意外,若是他上了岸和人進行交易,也許會有人盯上他。」就是他。
翻過身的沙琳娜以淩厲綠眸瞪着他,似乎知道誰是他口中的那個人。
「你最好不要傷到和銀鷹有關的人,否則我會一人抵十人,殺光你身邊所在乎的人。」這絕對不是恫吓。
雖然阿賽亞追丢了倉庫內的另一人,但是他的眼力比蒼鷹還要利,輕易地認清隐藏在黑暗中那人的長相。
因為不明白他的動機,所以她命令手下一完成交易立即離開,不用顧慮她的安危,畢竟他探查的銀鷹是個「男人」,怎麽樣也查不到她身上。
神情為之一凜,桑德利亞眼底閃過不明黯郁。「他們對你而言很重要?」
「你說生命重不重要,魚不活在水裏你還要牠活在哪裏?」她該找個機會上碼頭走走。
他的暗示讓人不安,他們難道沒聽她的命令起航?
「銀鷹呢?」
「你煩不煩呀!你想捉鷹上山谷去,說不定有只變種銀鷹等着你去捉。」順勢一倒,沙琳娜毫不在意寸縷不着被他瞧個精光。
反正該摸、該碰、該吻的每一寸肌膚他都沒遺漏過,再來裝羞喊窘未免太遲了,裸露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她不會為了四肢健全的身體感到羞恥。
生命在一出世時便是赤裸裸的來,是人為他們冠上多餘的道德和禮教,人才會約束地穿上衣服。
「他是你兄弟還是親人?」他跟着倒在她身側,雙手自有意識地撫摸她渾圓山丘。
「怎麽不說是我的情人或我的丈夫?手足情操會比較高貴嗎?」她不屑的一嗤。
「你是處女。」他将手覆蓋在令他難以自持的密林。
沙琳娜發出銀鈴般笑聲。「這世上卑劣的男人雖不少,不過總有一、兩個是人吧!」
桑德利亞知道她是拐着彎罵他。「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不碰你,你的美會讓男人瘋狂。」
「包括你嗎?」她挑逗地劃過他胸肌,眼神媚得要将人吞噬。
「我還不瘋嗎?你是第一個我必須用藥才能得到手的女人。」他自嘲地吻起她令人心動的身體。
要女人何需費心?他只要往人群中一站,自有投懷送抱的淫婦豔娃纏着他不放,床上床下激戰不休地甘為他的情婦。
一向是女人追着他要錢、要人、要名份,唯獨她什麽都不要的只希望他離她遠一點。
即使此刻他已是她最親密的男人,她仍是愛理不理的懶樣子,無精打采不當是拾到寶,反而嘲笑他獸性多過于人性,不配當個人。
他該怎麽做才能在她心中占一席之位,如同她全心護衛的銀鷹?
「那只表示你被女人寵壞了不算瘋狂,有空帶你去跳海,你才會見識到什麽叫真正的瘋狂。」由十丈高岩壁躍下的快意是難以形容。
介于生與死的一瞬間,人的心是淨空的,前塵往事飛快的由眼前掠過,再小的事都會一清二楚的浮現,誰欠下的債都別想賴。
入水的那一刻等于重生,好像人又活過一回,遍體舒暢不亞于和男人在一起的感覺。
「你不怪我奪走你的貞操?」會和他談起以後的事,她應該是下氣了。
「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我不可能一輩子維持處女之身。」只是她還沒想到要找個男人開苞。
一聽到她口中的別人,桑德利亞臉色微沉。「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其它男人。」
「銀鷹呢?」沙琳娜故意要激怒他,口氣說得特別甜膩。
「從現在起,你最好不要再提起這個人,對你有害無利。」他不想看她成為絞刑臺上飄蕩的屍體。
當初答應布雷斯的獵鷹計畫時并不認識她,基于對好友的承諾,他找上地下銷贓管道,以權勢壓迫對方和他配合以期達到目的。
那天看到她出現在倉庫着實訝異,他一直以為若不是銀鷹本人,便是他的得意助手,只要派人跟蹤不難追查出海盜真正的落腳處。
沒想到她反而帶給他驚奇。
他必須說海盜也有素質不錯的好手,若非馬車颠了一下得停車檢查車軸有無剝離,他絕不會察覺竟有人跟了他三條街而沒被發現。
交易那晚他是使了些計謀,利用梅樂蒂夫人将她帶到舞會,因為他不希望她在那艘該死的船上,埋伏在港口準備一舉成擒的海軍不可能放過一個和海盜有牽連的人。
他承認私心作祟,但他無法不救她,即使日後她得知實情會恨他,他也不後悔所使的卑劣手段。
只是遺憾她未能及早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你是什麽意思?你對銀鷹做了什麽事?」她總覺得他話中有話。
桑德利亞邪佞的擁住沙琳娜的身體。「看來你還不夠累,剛說過的話馬上忘個精光。」
他得戒掉迷戀她身體的習慣,否則他這一生就完了。
「你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你一定隐瞞我某些事。」他對銀鷹懷有某種企圖心等等,他該不會也想捉銀鷹吧?!
可是銀鷹就在他面前呀!
「小母豹,我又餓了,你喂飽我吧!」一覆身,他不顧她的抗拒強行進入她體內。
喔!他簡直……不可理喻。「桑德利亞,你別老用……唔……這一招……控制我……」
「有用就好。」他開始律動着。
不斷落下的吻阻止她的追問,他知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永遠,他需要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阻斷她和海盜的連系,最好老死不再相見。
唯一困難的是她和銀鷹到底是什麽關系?為何處處袒護他不漏口風?若是她兄弟該如何處理,他能坐視不理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他不能專心,感覺上似乎遺漏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可是他怎麽想也想不出來,只在乎他身下美麗的胴體。
欲望使人沒了理智,他不斷的沉溺再沉溺,直至滅頂為止……
☆☆☆
「哇!好漂亮的馬,我真對你刮目相看,你居然弄得到銀色的馬。」
難以言語的悸動讓人心慌意亂,她不過随口說說想要一匹銀馬,因為她知道世上很難找到全然銀身的馬兒,機會微乎其微。
即使有也難以捕捉,而且貴得離譜,通常這種具有獨特顏色的動物是生長在野地,通曉靈性十分可貴,不輕易屈服于欲駕禦牠的人類手中。
沒想到他竟真的弄來了一只,甚至馴服了牠,她該不該因此而感動地佩服他呢?
她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他忽然反常地非常寵她,往往她不經意的一句話他便牢記在心,縱使她早忘了,他仍然出其下意地帶給她驚喜。
越來越看不透他在玩什麽把戲,他要的不就是她的身體,何必在到手之後處處讨她歡心,形影不離地好像她是他的全部。
見鬼了,先是用卑劣的手段得到她,而後再來扮演有求必應的大情聖,他到底有何居心?
矛盾、懷疑和猜忌不停地在她心裏交替。
現在她終于明白為何女人總是死心場地的愛上他,因為當他擺出以你為上的态度時,女人很難不動心地陷入他編織的網裏。
而她能支持多久呢?
愛上他似乎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她不能,因為他們有可能成為敵人。
「只要能讓你高興,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為你摘下來。」看到她開心,他的心也跟着飛揚。
「少誇張了,你有什麽企圖直接說出來,別拐彎抹角的玩我。」她還是不相信他。
因為她只相信自己。
桑德利亞露出心痛的表情在她唇上一啄。「我的用心全被你糟蹋了,你看不出我在寵你嗎?」
「寵的原因有兩種,一是有利可圖,一是發自真心,你認為我會笨到以為你愛上我嗎?」她沒那麽好收買。
笑着離開他的擁抱,沙琳娜跑到「屬于」她的馬兒前,小心地靠近輕撫牠額頭上的閃電印記,順着馬頸撫向牠比例完美的身軀。
牠真是一匹美麗的馬,渾身散發着銀色光澤,深藍色的眼眸好像她心愛的大海,藍得叫人想投身其中。
「為什麽你不認為我會愛上你?」愛不愛只有他心裏最清楚,而他說不出口。
以往他可以為了女人的身體滿口甜言蜜語,但是面對她清澈無雜質的綠眸時,他發現說什麽都是多餘,因為她從來沒有相信過他。
也許一開始的相遇他便做錯了,他不該以男人的私心,将她當成一般能以金錢買賣的女人,換個方式說不定她會接納他。
前提是他沒有答應布雷斯的要求,而她也和海盜扯不上任何關系。
「那麽你愛上我了嗎?」他不期盼得到她的回應,她的話一向很傷人。
可是她回答了。
「還差一點點吧!多用點心看看,女人是很笨的動物。」她說這話時是背着他,所以看不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喜悅。
「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我想把世上的美好都送給你。」伸手攬住她的腰,桑德利亞低頭吻她動人的雪頸。
沙琳娜側過頭迎接他的吻。「聽起來像是求婚詞,但是我知道你不會娶我。」
「你敢肯定?」連他都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事,她何來篤定。
「像你這樣的男人不可能為一個女人定下來,你只想豢養我、馴服我,磨去我的野性,将我當成一種自我挑戰罷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只會挑個門當戶對的貴族千金為妻,來路不明又和海盜勾結的她是上不了臺面,他一開始就表明了态度。
情婦是他所能給的,再多他給不起,他無法像她一樣只為自己而活,他有太多的牽絆。
不,她說錯了,她絕不是挑戰。「如果我向你求婚呢?」
「那我會說你瘋了。」而且瘋得徹底。
挑高眉,桑德利亞微笑地不置一語,看得沙琳娜心緒微亂地偏過頭不瞧他,她害怕愛上他。
「別忘了你已沒資格向任何人求婚,你失去自由了。」明知的事實,為何她心裏會不舒服呢?
她突然不想把他給人,是心産生了變化嗎?她不敢想下去。
「你會答應嗎?」她穿上白色的新娘禮服一定很美,緩緩地走向他。
「等我和你一般瘋了再說,自掘墳墓的事留給你去做。」她不回答假設性問題。
沙家向來沒人結過婚,祖傳子,子傳孫,一直到她是僅剩的後代,婚姻對他們而言不具任何意義,甚至是不需要的。
海盜有海盜的作風,男人的女人都是搶來的,有時在一起一年、兩年,有時十年、八載,端看喜歡的程度,若無子嗣一旦失了寵,下場便是轉送他人或淪為奴隸市場上的待售品。
不過沙家的男人還算有情有義,很少遺棄自己的女人,頂多失去樂趣少去走動,該給的照應沒少過。
除非不安于室,争寵嘩衆,或是想逃跑,結果絕非她們能想象,因為沙家男人只要女人不愛女人,對于不聽話的女人絕對殘酷無比。
他們唯一寵愛的人只有她,自然成為掌上明珠備受呵護。
但是該習的武藝和訓練仍是免不了,他們對她寄予很深的期望,希望她是海中鲛龍翻雲覆雨,來日接下棒子橫行七海。
而她并未讓他們失望過。
「想騎馬嗎?」看她喜歡得兩眼直發亮,愛不釋手。
沙琳娜老實的回頭一笑,「我不會騎馬。」
「你不會騎馬?」好意外的答案,他以為她強悍得無所不能。
「你那是什麽表情,好像我頭上長了兩只角。」不會騎馬又不是丢人的事。
笑聲清朗,桑德利亞捉住她的腰往馬背上一送。「我有榮幸當你的馬術教練嗎?」
「廢話。」人都被他捉到馬背上了還能說不嗎?
第一次騎馬的沙琳娜覺得很稀奇,高高在上的感覺仿佛坐在船頭,搖搖擺擺,忽上忽下,繞着原地轉圈圈,馬嘶聲低鳴。
這是她的馬耶!銀鬃柔軟好摸,馬耳一搧一搧地好不有趣,若是不上鞍策馬狂奔一定很刺激,真想趕快放手一試。
「腦子裏別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初學者給我安份一點。」他捉牢缰繩一蹬,落坐在她身後。
「我哪有想什麽,你下去啦!這是我的馬。」他那麽重會把她的馬壓扁。
他不理會她的任性抱緊她。「一見你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就知道肯定又動歪腦筋。」
「哼!你真當我是你養的家畜呀!野性難馴是我的天性。」她學他踢着馬腹,馬兒果然乖乖地向前走。
好好玩哦!和控制一艘大船不一樣,牠還會噴氣。
「好神氣呀!我的琳娜寶貝。」桑德利亞好笑的親吻她頭頂,捉好缰繩免得她野性大發。
揚起鼻頭一哼,沙琳娜揶揄的咬他下巴。「不叫我小野貓或是小母豹了?」
「留在床上叫,此刻的你可是淑女。」穿着他少年時期的騎馬裝別有一番風韻,叫人只想寵她。
一語雙關的取笑讓她不由得臉微赧,當了十七年的女兒身,她這才知道自己很會叫,每每忘情的在他身下高喊出聲,難以克制。
那些仆從一見到她總是吃吃的暗笑,背地裏喚她蕩婦,以為她真遲頓地瞧不出他們眼中的暧昧和鄙夷。
不過她可不是善心人士,敢嘲笑她的人都沒好日子,不然無故跌下樓摔斷腿,讓熱湯燙個正着之類的小事就不會不斷發生。
「我才不當淑女,發明長裙的人腦子一定有問題。」她埋怨的說。
「喔!」快下雨了。
「有謀殺之嫌……」
大笑聲回蕩在四周,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麽。
「本來就是,裙子那麽長不踩到很難耶!要不是我本事好,早摔得鼻青臉腫。」她大聲的抗議長裙是虐待女性的幫兇。
笑個不停的桑德利亞很想告訴她,全倫敦的仕女沒有一個人像她一穿上裙子就走不好路,不時的踩到裙擺差點跌倒。
好幾次險象環生全靠他及時出手,否則她不只鼻青臉腫,恐怕大傷小傷一身難見人。
「別盡顧着笑,我們去港口看船。」沙琳娜并非詢問,而是下命令。
她慣于發號司令,自然而然的展現領袖之風。
船?警鐘當下一敲。「北邊的雲走得很快,我不想讓你淋到雨。」
「淋點雨有什麽關系,我以前在船上……」大風大雨照常站在甲板上指揮手下。
「怎麽不說下去?」他很想知道她以前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我明白了。」她的表情變得很僵硬,像是終于了解一件事。
「明白什麽?」難道是推測到他所做的事?
沙琳娜兩眼直視前方,不帶一絲感情的道:「你之所以對我好的原因,是想利用我釣出銀鷹。」
「你……」幾乎要破胸而出的怒氣讓他的銀灰雙瞳陰黯沈郁。「你想淋雨嗎?好,我陪你。」
他忽然像瘋了似的鞭打馬背,整個馬身因吃痛而仰起前腿,奮而奔向烏雲密布的北邊山丘,任由樹枝橫亘地掃在身上毫不在乎。
雨點随着雷聲落下,小雨轉眼問成了傾盆大雨淋濕了兩人,讓衣服緊貼肌膚。
我錯怪他了嗎?她在心裏想着。
雨繼續的下着,她仰起頭迎向無情風雨,卻意外看見他眼底的暴怒和心痛,她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為什麽他不朝她大發雷霆呢?
她忍不住身一扭的抱住他的腰,緊緊的摟擁着,說不出口的言語盡在一抱中,臉上流下的是雨水吧!
英國貴族和女海盜是沒有未來的。
他們是--
兩個世界的人。
第八章 「該死的,你們快想辦法讓她退燒,沒瞧見她很難受嗎?」
急得眼泛紅絲,似要殺人的桑德利亞低吼着,扯着發,猶如困獸般走來走去,無措地握着拳頭朝半空揮擊,不知該如何是好。
滿心的疼痛如蛇蟻侵襲,明知道為何而痛卻沒法抒解,面色如灰地懊惱後悔。
他責怪自己不該意氣用事,氣量狹小地只顧及自己的憤怒,失去理智的在大雨中狂奔三個小時,完全沒發覺她的不對勁。
任誰都無法原諒他的疏忽,她的不信任是正确的,對她他一直沒有全然坦白,私心讓他成為可鄙可恨的惡魔,他怎能因她的不信任而怒不可抑呢?
銀鷹的問題始終橫亘在兩人之間,但他不曉得她是那麽在意,當他的示好懷着目的。
情不自禁的寵愛她是因為克制不了,每當她的笑容揚起時,他的心也漲滿濃稠的甜意,恨不得将整個世界送給她,好永保她的笑容。
否認不了的事實劃開他的胸膛,取出血淋淋、猶自跳動的心,每一次的震動都在訴說對她的愛,而他卻不敢告訴她。
誰會相信一開始就抱持游戲心态的浪子會有顆真心,他讓自以為是毀了信任,也錯估了自己對她的喜歡。
原來他早就愛上她了,只是愚蠢地看不清自己的心,盲目的耍着手段不肯承認已然心動,他終于自食惡果地嘗到心痛的滋味。
多希望此刻躺在床上受苦的人是他,他才是該受到報應的人。
短促的沉重呼吸聲像是胸口壓了塊大石,他知道她拚了命要多吸一口氣,可是氣上不了也下不去,讓她必須使盡全力才能活下去。
她一定很累、很辛苦,很想睡一個不受幹擾的長覺,她常說他是頭需索無度的野獸,不知何謂節制。
他保證只要她能平安無事,他絕不再吵她,讓她像只嬌傭的懶貓睡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直到她覺得睡足了主動清醒。
「你們到底是不是醫生?快為她解除痛苦,她會撐不下去……」
聲音嘶啞,桑德利亞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幫下上一點忙,只能看着沙琳娜呼吸困難,面色潮紅,宛如缺水的魚兒。
「爵爺,我們正在盡力搶救,你冷靜一下換下濕衣服,不然很容易感冒。」他的情況同樣糟糕。
幾名在風雨中被迫出診的醫生一同會診,有人量量血壓,有人聽聽脈搏,有人翻看瞳孔有無異常現象,合力為美麗的病人治療。
人多難免擁擠,手忙腳亂地各自為政,這邊說是淋雨發了燒要打退燒針,那邊認為不妥,病人像是中了蛇吻要吃解毒劑,争執不下的放任病人高燒不止。
「你們最好趕快給我治好她,否則我讓你們一個個回不了家。」
聞言,醫生們個個噤若寒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拿針筒和藥劑卻猶豫着,生怕用錯藥枉送一條人命,真要回不了家。
床上的病人正因難受而呻吟着,他們在桑德利亞的瞪視下反而不敢驟下決定,交頭接耳的互相讨論着,不太信任自己的醫術。
此時,慢條斯理的老醫生喬治放下聽診器,神色凝重地發出幾乎令人心跳停止的嘆息聲。
「怎……怎麽了?」
「唉!太遲了、太遲了……」搖着頭,他收拾起醫療器具不打算救了。
桑德利亞一聽立即失去血色。「救她,不管任何代價。」
他不能失去她,她是他生命中的火光,不能熄滅,不能熄滅……
「中毒太深只剩一口氣撐着,我想她熬不過天亮。」牆上的锺正好敲十二下。
「她怎麽會中毒?她一直在我的懷抱中。」他記得她緊緊地抱住他,片刻不曾放手。
喬治拉高沙琳娜的袖口,掐着她手臂上一道泛黑腫大的傷口。「大概是不注意時被毒棘傷了,毒走全身沒救了。」
「不可能,你一定能救她,求你……求你救救她……」從來不開口求人的侯爵大人抛下高傲的自尊,只希望能挽回心愛的人兒。
「要是早一小時發現還有得救,現在你瞧瞧她全身都開始泛青,很快就會變成黑色,到時候……」唉!為什麽不早點找他來。
這麽年輕的漂亮小姐實在可惜了。
「小貓兒……」失神地撫着沙琳娜滾燙紅頰,桑德利亞的心仿佛結了凍,冰冷透骨。
「啊!對了,有個方法或許能試一試。」收拾到一半的喬治忽然喊了一聲,重新打開診療包。
「真的?」像是打了一劑強心針,他倏地集中精神一凝。
他拿出一把手術刀先消毒再放在火上烤了一下。「你按住她別讓她亂動,我先把毒血放出來。」
放血……
桑德利亞瞠大的雙眸露出無比的驚慌,她的身子如此虛弱,還能禁得起放血的折騰嗎?
可是他的遲疑只有幾秒鐘,盡管是微渺的希望他仍要一試,他不能眼睜睜地看她生命逐漸流逝,他承受不起這種打擊。
袖子一挽,桑德利亞壓住沙琳娜的雙肩,身體輕覆她上身以防她掙動傷了自己。
「請動手吧!醫生?」我的小母豹,你一定要撐下去。他在心裏懇求着。
「嗯!按好,我要下刀了。」挪挪老花眼鏡對準傷口,喬治一刀割下--
噴出的黑血如泉湧,很快地濡濕床邊的地毯,看得人心驚不已,這才相信她中了毒。
喬治一邊放着血,一邊量着沙琳娜越來越弱的脈搏,他生怕她撐不過去地由診療包內取出一只小盒子,從中拎起一小薄木片塞入她口中。
「那是什麽?」一旁醫術淺薄的年輕醫生好奇的問。
「東方來的人蓼,補氣的。」療效不錯,在東方是救命良藥。
「人蓼?」多古怪的名,由人身上哪一部份割下來的藥材?
不懂東方醫學的洋醫滿臉疑惑,不明白人蓼乃是一種種在土裏的植物,因根形似人樣而稱之人篸!
而曾到過漢人土地的喬治學了幾年東方醫術,大為驚嘆中國古人的博學多聞,因此将東方醫學融入西方醫學,帶回國以期救更多的人。
人蔘在東方是相當昂貴的藥材,他是在救了名東方貝勒後受贈的,他一直舍不得用,擺在身邊好些年。
「放血只能拖延一時,最重要的是解毒棘的毒,再拖下去真的救不了。」他語重心長的說。
「要怎麽解?我會盡一切力量配合。」她的血流了好多,不要緊嗎?
喬治看看外面的雨勢,再瞧瞧牆上的老锺,表情是沉重的。
「漢人有句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被毒棘刺到的解法是摘下其花磨成漿敷在傷口上,不久便能解毒。」他是在一本漢書上瞧見的偏方。
「你是說毒棘的花?」桑德利亞立即站起身打算往外走。
點一點頭喬治不放心的補充,「就怕風雨太大打落了毒棘的花,吸收太多水份的殘花是沒有用的。」
「我會找到完整的花,你等着,別讓她……懶得呼吸。」他眼眸中深情地帶着堅定。
一說完,他不顧仆從的阻止沖入雨中,上了馬疾奔北邊山丘,衆人皆捏了一把冷汗,擔心他在雷電交加之際發生危險。
屋外是陰風慘雨,雷聲隆隆,房內是愁雲慘霧,人心惶惶,沙琳娜的血彷佛快流光了還不見起色,真怕她等不到解毒的花。
由于血有自動凝結的功能,喬治不時地在傷口附近劃一道口兒,林林總總算來七、八道醜陋痕跡,叫人心生不忍。
大概是血流得差不多了,出血速度變得緩慢,病人臉上的顏色也由紅轉白,逐漸浮現死青色。
若沒有口中的人蔘提着氣,此時一息尚存的病人早沒氣了。
「哎呀!不好,她的氣越來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