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局行會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十有镖局奪冠的呼聲越來越高,大有壓八方镖局一頭的趨勢。
而谷百合這邊,他一邊照顧着程子回,一邊仔細注意着穆子期在镖局裏的動靜。幸而袁鋼的身體狀況已有起色,還有顧大夫在旁幫忙。
是日,谷百合為袁鋼診脈後,重新拟了一個方子,将針灸的活計拜托給了顧大夫。
他先去程子回那邊瞧上一眼,打掃院子的小厮看到他,知道他待人友善,便暧昧的笑着說了一句:“谷公子可真關心程少俠,她今兒個早早的就出去了。”
谷百合故意嗔道:“誰關心她了?可不許你們編排我。還有,別跟她說,我來過。”
“曉得,曉得。”小厮不以為意的笑着說。
谷百合快步走回自己的廂房,只見程子回正自己坐在桌邊倒水喝。他走過去,抓起他的一只手就細細的把脈,心裏松了口氣,嘴上說道:“你這人的身體到底是怎麽構造的,真想解剖看看。”
程子回喝的一口水就這樣噴了出來,濺了谷百合一身。
“程子回,你幹嘛呢?”
“你說要解剖我?”程子回的表情很怪異。
“我就是随口一說,難不成我還真能把你開膛破肚啊。”谷百合斜了她一眼,而後徑自走到屏風後面去換衣裳,絲毫沒有避諱程子回在屋裏。實際上,他這些天雖然睡着地鋪,但也是一種共處一室,衣裳也都是在屏風後換的。
看到屏風後的身影,程子回只覺得有些心猿意馬,連忙又灌了一杯水。
谷百合換好衣裳走過來,蹙着眉頭說道:“那個人一大早就出去了,她一直冒充你,這樣可不是個事,萬一她以你的身份去幹壞事呢,或許已經這麽幹了,咱們得盡快想個法子解決了才行。”
“我一會兒就再去會會她。”
谷百合不贊同,說道:“你的傷雖然好的很快,可畢竟還沒有完全複原。萬一你們打起來,你可是很吃虧的。”
程子回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輕功還行,打不過的時候可以跑。”
聽她用這樣鄭重其事的語氣說着打不過就跑的話,谷百合不由的噗嗤一笑。“那行,你可得記着呢。三十六計走為上。”
“好,我會完完整整的回來。”
谷百合點頭,卻沉默了一小會兒。
程子回看着他,知道他在為自己擔心,心裏一動,突然吐出兩個字來:“百合……”
谷百合不禁怔住,這是她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
程子回很快就收回自己的情緒,淡淡的說道:“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嗯。”谷百合眉眼輕彎,露出淺淺的笑容。
程子回剛離開镖局,譚容華就攔住了她的路,略顯激動的說道:“大小姐,這些天我每天都來這裏等你。我就知道,你會安然無恙的。”
“穆子期在哪裏?”
“二小姐在別院。大小姐,上次我不是故意要關你的。”
“帶我去。”程子回依舊面不改色,對他更是不假以辭色。
譚容華露出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但見她絲毫不動容,只得先為她領路。
在烈焰宗裏,至今仍稱呼穆子期為二小姐而不願改口叫少主的人,也就唯有譚昀譚長老之子譚容華了。譚容華是陪伴程子回和穆子期姐妹長大的人之一,他自小心儀程子回,總幻想着程子回會繼任宗主之位,而他會是宗主夫君。可惜,程子回不但脫離了烈焰宗,而且對他根本就沒有過那個意思。
穆子期看到程子回過來,絲毫不意外。她示意譚容華下去,自己領着程子回在別院裏轉了起來,神情十分惬意。“看我新買的院子,清幽雅致,不錯吧。客棧總歸住着不方便,還是自己的地盤好。”
若非程子回一直沉着臉,任誰看到這樣一幅情景都不會覺得她們姐妹不和。
穆子期突然笑着說道:“姐,我們是雙生姐妹,心靈相通,連喜惡也一樣。”
聞言,程子回不禁蹙眉,她們除了樣貌相似,其他真沒有一點像的。說到喜惡,從小到大,都是她搶自己的東西。“穆子期,八方镖局的事情,我不會摻和,我會盡快帶谷百合離開青山城,你別再對我們糾纏不休了。”
穆子期愣了好一會兒,繼而放聲大笑了起來,最後咬牙切齒般的說道:“程子回,這是你第一次對我妥協,竟是為了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破了相的醜男人。”
程子回定睛看着她,沒有否認。
穆子期見她默認,微微眯起眼睛,說道:“我剛才說了,我們連喜惡也一樣。這個男人,我也看上了。”
程子回蹙眉,沉聲道:“你別碰他。”
“這可由不得你。”
眼看着二人又要劍拔弩張,寧華恰好來了。
十有镖局雖是烈焰宗的一個分堂,但他們自最初就是奉穆子期為主的。寧華淡淡的瞥了眼程子回,對穆子期說道:“主子,我們還剩最後一場比試了。只要打贏八方镖局,此次的頭名就是我們的。”
穆子期看着程子回,突然說道:“程子回,這場比試你若能代八方镖局打贏了,我就放你和谷百合離開青山城,決不糾纏。”
“好。”程子回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程子回走後,寧華不禁擔憂道:“主子,程子回的武功深不可測,我們……”
“明明是同一對爹娘生的,也是他們教的武功,你怎麽就能斷定輸的人會是我?”穆子期渾身散發出一股冷意。
寧華一愣,連忙改口,心裏卻是止不住的擔憂。镖局行會雖是镖局大事,但對烈焰宗來說卻是件小事。主子一句話就要親自上場,還是和程子回比武,她怎能不擔心……
程子回出了穆子期的別院,越發覺得此事沒那麽簡單。若是換成以前,她獨來獨往,大不了就躲着穆子期。可現在不一樣了,她必須正面面對這個雙生妹妹。
此時,袁憶正和大家商議着最後一場比武之事。想到總镖頭躺着,讓十有镖局占了上風,衆人都禁不住有些洩氣。
正當氣氛消沉之時,袁憶聽到禀報,程子回求見,便立即請她進來。
程子回走進來,也不管廳裏有哪些人,直接對袁憶說道:“袁小姐,最後一場比試,我來。”
袁憶愣住,其他人也都愣住了,繼而是驚喜至極。她們都知道程子回曾接下過袁鋼的鐵砂掌,對她的武功自然是信得過的。
袁憶有些擔心的說:“只是,程少俠非我镖局中人,這……”
“簡單。”程子回不以為意的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镖師了。”
袁憶驚喜道:“程少俠肯幫忙,我們感激不盡。”
“不必謝,待比武之後,我和谷公子便會離開青山城。”
袁憶蹙眉,“可家母的病……”
“谷公子會交代好的。”程子回說完,便離開了。她得趕緊去和谷百合說一聲。她這樣擅自替他做主,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跟她鬧翻。
事實上,谷百合聽她說完,只是輕嘆了一聲,說道:“總镖頭後續的治療,我會寫下兩份,一份給顧大夫,一份給袁小姐。青山城确實不宜久留,我們盡快離開為妙。”
“你不問我為何要比武?”
“出去一趟,回來就說要比武,必然是與那人有關了。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谷百合不由自主的翻了個白眼,其實心裏是很想問的。
程子回也不糊塗,他既然能識破穆子期的傷疤是假的,那自然也應能看得出來她是否易容。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任誰都會懷疑自己和穆子期的關系。她難得的溫聲說道:“等離開青山城後,我就全部告訴你。”
谷百合輕輕應了一聲,眉目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