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避》
“林念。”燕辭單掙了掙,強行把林念的手拉開,他的面色低沉到了低谷。
林念抹了抹眼角的淚滴,多年未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難免情緒失控,她不好意思地彎了彎身子:“對不起,吓到你了。”
“你怎麽來了?”燕辭單擡手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服問道。
“我這幾天在咖啡店碰到了喬榛秦,也看到了網上的新聞。辭單,這麽多年了,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過你。所以想着在這種關鍵時刻回來看看你。”林念坦白道,她又擔憂地望向燕辭單依舊輕皺的眉頭。
“我不需要林小姐這種的關心。”燕辭單沒什麽情緒,只是板着一張臉。街區周圍充斥着摩托車的轟鳴聲和人群的吵嚷聲,閃爍的燈光照不亮他們之間的距離。
“我沒有同情你的意思,我只是…”林念頓了頓,思索了一會說,“我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适的理由或者是一個合适的時機來找你。”
“謝謝林小姐的關心。”說完,燕辭單準備轉身往回走。身體的感冒還沒有好全,夜深的溫度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林念見燕辭單要走,連忙伸手拉住了燕辭單的手腕,腕上冰冷的手表冰刺了她的手心。
“辭單,我很想你。”一句直白的話,訴說完了幾年的心心念念。
一聲鳴笛驟得響起,像是宣示着什麽落定的結局。
燕辭單在心裏嘆了口氣,想着這件事早晚都要解決,而且自己也已經答應喬榛秦要去做了。幹脆趁着這個時間把話說清楚。
“你別轉過身來和我說話。”林念纂緊了燕辭單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轉身。
“你先松開我的手。”燕辭單軟下語氣說,“我們好好談談。”
心裏早有預知的林念雖然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仍然不願相信自己這麽多年的一廂情願這麽容易就打了水漂。
“我現在不想和你談這個,今天很晚了。我們改天再說吧。”林念先發制人,提出了推遲話題的建議。
“好。”燕辭單心想這件事在現在這種雙方都不冷靜的情況一定談和不清楚,也同意了林念的想法。
林念松開了燕辭單的手,指縫裏還帶着燕辭單的體溫。她蜷起了手指,貪戀着這片餘溫。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燕辭單轉過身,看了眼時間已經将晚的手表。
“我住在我原先住的那棟公寓。”林念在大學時期和外婆同住一個公寓,但後來在她畢業的那一年外婆去世後,林念便搬了出去。至于她具體後來住到哪,又做了什麽工作,燕辭單就不得而知了。
林念外婆的去世對于她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而且在她外婆去世前沒多久,燕辭單才剛剛拒絕了林念對他的第一次告白。
心灰意冷的林念一個人去了沒人知道的地方自我療傷,也開始新的事業和生活。燕辭單雖然不喜歡她,但是畢竟是相處了這麽久的學妹,她的突然消失還是讓他擔心了一陣。直到收到林念的郵件,他才放了心。
“學長,我沒什麽事,勿念。”
這是幾年前存在燕辭單郵箱裏的一份已讀信件。
“行,我送你。你一個人不安全。”燕辭單和林念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同步走着。
“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又回來住了?”林念撥開沉重的氣氛問道。
“為什麽?”燕辭單順着林念的話問。
見燕辭單沒有心思在自己的故事身上,林念笑了笑也就沒再開口。
林念的住處離醫院有一段距離,燕辭單先把林念帶回了自己停車的地方再驅車送她回去。
“我想外婆了,所以打算回來看看。”林念自顧自地說着話,也沒管燕辭單有沒有在聽,她此時此刻只想好好地宣洩一下自己壓抑許久的心情,“我這些年在法國做了些生意,開了一家小書店,現在不溫不火的經營着,也挺好的。辭單,你知道嗎,每當有人去到詩歌專區的時候,我都會特別留意。我每次都在期待,你會不會突然出現。我是不是很傻,總想着你會到法國來。”
燕辭單沒有回答她的話,心裏亂成一堆。他不知道怎麽從容的面對一個女孩對于自己心心念念的幾年,也不知道該怎麽進一步他和周珉的關系。燕肖文還躺在病床上,而自己的事業也處在瓶頸期,他現在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我不是故意要在你困難的時候回來看你,或者是來可憐你的。辭單,我比誰都希望你要過得好。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很要強的人,如果放在平時你肯定不會接受我,但是原諒我的自私,想鑽了你脆弱的空子。”林念把臉轉向窗外,閃退的街道就像一張張過往的幻燈片在自己眼前略過。
“之前是我話說重了,不該那麽質疑你。”燕辭單想了半天也只說出這一句話。
林念外婆家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住,開到家門口的時候院子裏漆黑一片。燕辭單放林念下了車:“等你什麽時候想好了,我們再談。”
“我,能要一下你的聯系方式嗎?”林念當年也曾下過決心要徹底忘了眼前這個人,一下子删除了所有有關于燕辭單的東西。
但她還是回了頭。
燕辭單沒意外林念失去了聯系他的方式,他把手機號碼輸入了林念的手機裏,說道:“回見。”
“嗯。”林念目送燕辭單的車子離開,轉頭看了看那棟漆黑無人的房子,苦笑了一聲。
其實她沒有住在那裏,她這麽做的原因也只是希望能靠這些往事來換些燕辭單的心疼。可惜,并沒有奏效。
林念一個人往回走着,她重新找了一個新的地方暫住着。這次回意大利,她完全就是為了燕辭單而來的,從沒想過要長遠的做些什麽。
如果燕辭單拒絕了自己,那麽她還是會回到法國的那家小書店裏繼續坐着默默無聞的生意,期待着其他人的出現。
……
燕辭單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剛打開門就見到喬榛秦擺着一張臭臉瞧着自己。
“怎麽了?”他脫下外套挂在架子上,一臉不解地問道。
“你說怎麽了?幾點了,你病好了有一個鐘頭啊,早上還在那裏冒冷汗,現在一好就迫不及待地出去約會美女了?”喬榛秦一吐槽起來就說個沒完,燕辭單只好迎合着喬大媽的苦心勸告。
“是,我不該這麽不識好歹。”燕辭單很沒誠意地丢給喬榛秦一句話。
“你什麽态度?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喬榛秦更加氣不打一出來,“等過幾天我回國了,你可別想念我這個事無巨細的工具人。”
“是,辛苦你了。”燕辭單朝喬榛秦咧了一個标準式假笑,就快步走向浴室沖澡去了。
“你…”喬榛秦看着燕辭單逃荒的背影咬咬牙,也只能吞下聲。他知道現在燕辭單确實挺不容易的,玩笑雖然開在表面,但是深在裏面的東西,他們都心知肚明。
等洗完澡出來,燕辭單就見喬榛秦手裏端着一杯咖啡,自己桌上放了一杯冒熱氣的牛奶。不得不說,喬榛秦這人雖然有時候面上損,但是還是心細到極致的一個人。
“這麽晚喝咖啡,你睡得着?”燕辭單擦擦沒幹的頭大,徑直走到桌前拿起熱牛奶,準備一飲而盡時,一只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你幹什麽?”
“頭發擦幹了喝。”喬榛秦一臉冷淡地說。
看樣子剛剛的氣還沒消幹淨。
“喝了再吹也不遲。”
“吹–幹。”喬榛秦拉長了兩個字音威脅道,“不然我就幫你吹了,你不會覺得我一個Gay幫你一個直男吹頭發很奇怪嗎?”
燕辭單深表贊同,便默默放下手裏的牛奶,走回浴室吹頭發去了。
等一陣操作完成後,牛奶的熱氣還沒散幹淨。
“我晚上還有國內的工作要忙,得熬個夜,不過也算在為過幾天倒時差做準備了。”喬榛秦冷不丁為剛剛的問句做了解釋。
“注意休息,別還沒回去人就垮了。”
“那是,還不得等你快點完全康複,我才能歇歇。天天到處跑,為誰啊我。”喬榛秦又抱怨起來,“還有,你這病好的也太慢了,缺乏鍛煉啊年輕人。”說罷,喬榛秦意味深長地拍怕燕辭單的肩膀。
“要看腹肌還要這麽拐彎抹角”燕辭單瞟了一眼喬榛秦,眼裏藏了些瞧不起的意味。
燕辭單這一病雖然沒有像以前那樣那麽快得好全。但是他确實每天都多多少少有在鍛煉,身上該有肌肉的地方也沒幾處是少的。喬榛秦這話一出,便激起了男人奇奇怪怪的勝負欲。
“我不看。”喬榛秦轉頭一臉純良的說,“我一個Gay,這樣不太好吧。”
“本來也沒想給你看。”燕辭單笑了一聲,“我可是直男。”
“切。”喬榛秦端着咖啡杯測靠在沙發上側目看着燕辭單。
這時,燕辭單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
來電顯示是周珉。
燕辭單立馬放下手裏的杯子,接起來:“喂?這麽晚了,周小姐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就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
“燕先生覺得貪心不足的人會是什麽心理?”
“怎麽突然問這個?”燕辭單不解周珉話裏的含義,腦海裏突然回想起,自己送完林念後和她在街上的舉動。
莫非被周珉誤會了?
“周小姐,你是不是看到了。”
“是。”周珉簡潔直白地回答,“但我不想就憑借一眼就去定義這件事情和燕先生你這個人。”
說到現在,其實燕辭單和周珉也并沒有認識很久。兩人雖然保持着一種微妙的關系,但是這種朦胧的平衡終究會被進一步的現實而打破。
“那位小姐是我的學妹,她和我沒有什麽其他的關系。”燕辭單解釋道。
“但是,我看到她緊緊抱住了你。”周珉一個人黑着燈坐在床上,這種滋味很不好受。她無法再忍受一次被人帶上綠帽子的心情,何況這段未知的感情才剛剛起步。
“那是她沒有正确理解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可以坦白地和周小姐說,我對她沒有任何想法。我和她也約好,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把話說清楚了。”
“我知道了,晚安。”周珉很快就把電話挂了。
燕辭單電話裏的滴滴滴聲響徹在他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