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
燕辭單的病來來去去三四天才好,這幾天周珉每天都會在微信上關心他的身體狀況。
周珉:今天身體好點了嗎?
燕辭單:好多了,但是還有在燒。
周珉:多注意休息
燕辭單:我會的,別擔心。
喬榛秦也進進出出忙得不可開交。一方面要每天去看看自己老師的病情,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操心燕辭單來勢洶洶的感冒。
“你說你,在關鍵時候生病感冒。我還好是下周走,要是這周走,看你怎麽忙得過來。”喬榛秦一邊給燕辭單遞要一邊罵罵咧咧。
“多謝了,在你回去之前請你吃頓好的。”燕辭單呼了口氣,感覺全身酸軟無力的狀态在漸漸消失。
“那我可得吃回本了,這幾天可累死我了。”喬榛秦抱臂靠在書桌邊打着如意算盤。
“你下周幾走?”
“下周二,簽售會在下周五。我還得飛回去倒時差,走場地。”喬榛秦掰着指頭算算時間,腦袋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燈,“這樣算下來,時間還挺緊張的。”
“那要早點走嗎?現在離下周二還有四天,你改簽可能還有票。”
“不了,也不是頭一回忙到這樣。”喬榛秦垂眸,“做哪一行都不容易。”
燕辭單看向喬榛秦的側臉,知道他表面的外殼是一種對外的僞裝。否則每天這麽沒心沒肺大大咧咧開玩笑的人,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多心思和想法去寫出那麽多優秀的作品。
而自己卻不能完全做到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完全隐藏起來,他挺佩服喬榛秦的。有時候完全看不出那個人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你也好好休息,別和我一樣。”燕辭單下床活動了下身子,“一病病這麽些天。”
“你這是勞累過度,加上心事太重。”喬榛秦瞥了一眼燕辭單仍舊有些發白的面色,又用玩味的眼神問,“你前幾天早上和中午做什麽去了?要是回別墅睡覺,也不該會累成那樣啊。”
燕辭單沒想好怎麽回答他,自顧自走到衣櫃邊,打開櫃門從裏面拿出一件長款羽絨服套上。喬榛秦見他一臉有心事還略顯心虛的表情,興趣一下子飙升。
苦瓜臉了這麽多天,總算有個八卦可以提提神了。
“是上次給你電話的異性?”
“嗯。”燕辭單敷衍的回應。
“怎麽?和她約會去了?”喬榛秦追問下去。
“不是約會,就是單純出去放松一下。”燕辭單立刻否決。
“那怎麽會這麽累?”喬榛秦的語氣一下子奇怪起來。
燕辭單打心底佩服他的想象力,瞪了瞪他:“瞎想什麽呢?我就是單純和她出去溜冰和吃飯而已。”
“哦。”喬榛秦做了個奇怪的表情,又“啧啧啧”兩聲,“你怎麽想的,身體明明那麽垮了還答應去溜冰。”
燕辭單當時沒怎麽多想,只單純不想讓周珉的一片好意落空。
“想去就去了,畢竟也很久沒有滑過了。”
“說到滑冰,你還記得當時大學時候追你的那個學妹嗎?”喬榛秦突然問。
“記不太清了,但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燕辭單回想了一下,但是那人的模樣早就在自己模糊了。
“當時我還以為你們能在一起呢。”喬榛秦可惜地搖搖頭,“每次我飛來這邊看你,總能多多少少見她粘着你。說真的,那學妹人挺好的,長得也可愛,你就沒一點點動心?”
“我不知道,可能有吧。”燕辭單繞過喬榛秦,打開了房間的窗戶,一股冷風灌進溫暖的室內,兩個人都打了一個哆嗦。
“你幹什麽開窗戶?還沒好全,又開始了”喬榛秦一把把燕辭單拉到沒風的一邊,然後将窗戶關緊。
“我只是想透透氣。”燕辭單解釋。
“辭單,這麽些年了。追你的人也不少,你就真沒想着去談一個?”喬榛秦又轉回話題,“我聽人說,那學妹現在可還是沒有戀人呢。說不定,心裏還沒放下你。”
燕辭單回頭看喬榛秦,語氣變得單調:“我和她不合适,這麽多年了,我還是堅持我最初的想法。如果這幾天她找你說過一些話,你就別放心上了。”
那個學妹這幾天确實有找過喬榛秦,她是看到網上的新聞來找燕辭單的。可惜,正巧他病在家裏,沒能見上面。
……
“喬學長,這麽多年了,我覺得我還是放不下他。”喬榛秦坐在咖啡廳的對面,聽着座位上人的傾訴。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雪花又飄了起來,停留在樹枝上的鳥也飛走了,躲到一個溫暖的地方。
對面的女孩已經變得成熟了些,沒了當年青澀的感覺。一把清爽的馬尾辮也換成了披肩的長發,臉上也不再全是無憂無慮的笑容。
“你找我說這些,是為了再給你自己争取一次機會嗎?”喬榛秦端起桌上溫熱的咖啡喝了一口問道。
“自從和他斷了聯系以來,我其實都沒能忘了他。盡管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這麽多年都是我一廂情願。”她低頭苦笑了一聲,“可誰讓我笨呢?”
她的話讓喬榛秦心底有了些共鳴,他又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個模糊的面孔。
不知道這麽久過去了,他過得好不好,而自己是否還被他記得。
“我會幫你轉告他的。”喬榛秦心軟地答應了眼前人的請求,“但是如果他的決定…”
“我心甘情願,我沒有怨言…”她立刻說道,“我會徹底放下,不論用多久的時間。”
“好。”
湖面的孤影成不了雙,等心裏的溫度到結冰的那一刻,那只影子也将不複存在。
……
“她是來找過我。”喬榛秦承認了,他摩挲着腕上的手表,“那我該怎麽回複她呢?”
“我當面和她說清楚吧。”燕辭單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能就這樣靠別人當傳話筒,來回絕一個女孩的許多年。
“沒關系嗎?”喬榛秦訝異地問。
“沒事,你把她的聯系方式給我吧。”燕辭單點點頭,轉身下了樓。
周珉告訴他今天晚上會在醫院旁的咖啡廳等他。
外面的空氣很舒暢,雪落完後附在泥土上,亮晶晶的。燕辭單驅車趕到醫院,停完車就直往咖啡廳去。
他早到了些,選在一處窗邊的位置坐下。沒一會,周珉就匆匆趕到了。她外面裹着呢絨大衣,圍了一條雪白的圍巾,長發上還挂着幾顆雪片,看樣子外面又下了起來。
“想喝什麽?”燕辭單問。
“卡布奇諾。”周珉拍拍發絲上的雪,臉頰也有些泛紅。
“你走來的?”
“嗯,剛剛和朋友在一邊吃飯。離這邊比較近,我就走來了。”
“那等會怎麽回去?”
“他還在那邊,我坐他的車就好。”
燕辭單點頭,起身去點餐去買了兩杯熱騰騰的咖啡。
“你病好全了嗎”周珉雙手捂在被子上,指尖上包了一圈創可貼。
“嗯。”燕辭單注意到她的傷口,問道,“手怎麽了?”
“昨天削筆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周珉一愣,縮了縮指尖,原本不痛的傷口有些酥麻。
“小心點,你們畫家的手很寶貴。”燕辭單溫聲提醒。
“燕先生,我其實還是覺得有些抱歉。”周珉決定把這幾天的歉意和燕辭單說明了,盡管他讓自己不要多想,但是畢竟還是有自己一部分責任。
“不是叫周小姐不要多想了嗎?”燕辭單無奈地笑笑,他出門的時候沒有帶眼鏡。眉眼間的疲倦還沒有散幹淨,周珉看的很清晰。
“多少還是有點抱歉的。”
“那我就只能說我原諒你了?”燕辭單擡眼為難地問。
周珉猝不及防地對上他的視線,僵硬地點頭:“嗯。”
“最近周小姐在忙些什麽?”燕辭單轉移了話題。
“比賽。”周珉沒過腦子脫口而出,她原本不想告訴燕辭單的。主要是不想讓他更多地知道自己在佛洛倫薩美術學院任職失敗的事。
她覺得燕辭單很尊重自己,也很高看自己,她也不能破壞了燕辭單的印象。
不過她也知道,就算對面的人知道了,也不會怎麽樣。反倒會更多地鼓勵自己,周珉對于燕辭單的認知總是這樣。
“什麽比賽,很重要?”
“嗯。對于我來說很重要,這個比賽要是入選了,就能在重要展覽上有一個展位。”周珉點點頭嚴肅地說。
“我對這些不是很了解,但是還是要祝你比賽順利。”
“謝謝。”
“比賽什麽時候?”
“下周二。”剛好是喬榛秦回國的日期。
“上午還是下午?”
“下午。”
喬榛秦具體回去的時間也是下午,燕辭單放在桌面的手握了握拳,說道:“我能來看嗎?”
周珉沒想着燕辭單會想陪自己去比賽,因為吳森嶼同天也要去參加這個比賽,他們倆還算是個對手。但如果燕辭單能陪自己去比賽的話,她心裏能安心不少。
“如果你方便的話,也可以來。不過陪同人員只能在場外等。”
“好,我可能會晚到。要是情況有變我會前一天告訴你。”
“嗯。”周珉把比賽的地址發給燕辭單。
兩人又在店裏坐了會,聊聊最近的生活。周珉覺得這樣很好,很舒服。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燕辭單擡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說。
“好。”正好兩人手裏的咖啡杯也空了。
燕辭單送周珉走到門口,周珉轉身說:“我往那邊走。”
“我陪你到你朋友那,天色晚了,不太安全。”燕辭單跟着往周珉那個方向走。
周珉本想拒絕,但是心裏的小心思拒絕不了燕辭單的陪伴。
“好,謝謝燕先生。”
燕辭單送周珉到停車場門口,兩人便告別了。
正當燕辭單在往回去的路上走的時候一個人叫住了他。
“燕辭單。”
他回頭看,發現是幾年未見的那個學妹。她眼裏帶着淚光,想必剛剛看到了他和周珉同行。
“林…”燕辭單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林念抱住了。
“我終于又見到你了。”
恰巧周珉和吳森嶼從一邊開過。
周珉看到了燕辭單和一位陌生的女人抱在了一起。
“林念,請你松開我。”燕辭單禮貌地掙脫了林念的擁抱,沒有察覺一旁路過的車輛。
“周珉,你怎麽了?”本和吳森嶼聊天的周珉突然安靜下來,他奇怪地問。
“沒什麽。”周珉收斂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