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相門[異人&解謎] 第 181 章 大仇得報

大仇得報

洞穴被告知無法挖開徹底封閉那刻,鬼主也莫名其妙地失了态。

他捂住胸口,突然開始猛烈的咳嗽,而後,一口鮮紅噴薄而出。

門主們被眼前的狀況吓住,不知所措。

而後,對上鬼主赤紅的眼才覺出一點熟悉,一如方才秦川的那雙,所有人的思緒便在某個不可能的猜測上拐了拐,不等想明白,被鬼主赤紅的眼掃過,便頃刻遺忘。

“所以說,”鬼主頃刻恢複那點生人勿進的上位姿态,冷冷道,“當年顧家答應給你們的,是什麽?”

是什麽呢?

是個秘密。

可這樣的秘密,鬼主為什麽會不知道呢?

衆人的眼底再次閃過狡黠,那名為算計的東西噼啪作響。

“是個秘密。”有人反|應很快,以進為退。

卻不料,鬼主冷笑一聲:“我想你們大概生了點誤會,我要問你們的事和你們要回答的事最好有種對等,如果你們還是說點有的沒的,就不必再開口了。”

鬼主的心情似乎莫名的不大好,是一點耐心都沒有了。

他的目光掃過,壯漢分列四周,再次将人合圍。

那意思就很明顯了,鬼主想知道的,是全部。

可是,這麽多年他們還能活着走到這裏,不就因為一張嚴實的嘴麽?

如果此時說了,又怎麽可能再活下去。

衆人不吭聲,卻是将這點意思琢磨得明明白白。

“看來,”見衆人不吭聲,鬼主當真是沒了耐心,“誤會還不小。”

說罷,不看衆人,他自顧自折身瞧向面前四壁上數不盡的洞穴:“不如我費點唇舌,你們費心聽聽,哪裏不對,你們給指點指點。”

他話雖然說得客氣,但落入衆人耳中之時,衆人只是覺得通體冰涼。

那些話,像帶着寒意,知根知底準确無誤地凝刺到他們身上。

“當年顧家找到你們,允諾事成之後告知十相門終極局之後的秘密,可是,事成之後,江家兩名長輩寧死不願配合開局,那個終極局之後的秘密,你們沒能知曉。”

“可是,只差一步,你們怎會心安。江家主家雖然敗了,人卻沒死絕。為了逼問出那個秘密,讓人開局,你們對江家趕盡殺絕,手段,依舊那麽低劣,上不得臺面,但,絕對有效。”

“于是,江家人被逼得沒了法子,你們便得知了一種将血脈提純的方法,于是,獻寶一樣組了那個困殺江家所有人的殺局,讓那個延續殺門唯一血脈的人自己出現。”

“自此,只需要同那個人動手,一切就都簡單。”

“可是,你們沒想到,唯一活着出來的是個孩子,而那個孩子,你們窮盡手段竟是不能讓他屈服,不但不能讓他屈服,十年後,他還同你們站在了一起,直到方才,死在了諸位的手中。”

“方才?”有人嗤笑,“殺死他的人,是你。”

“沒錯,”鬼主笑笑,有種莫名詭異的松弛,“我在想,如果剛剛,你們沒動殺心,願意放過那個艱難活下來的孩子,現在,你們是不是還能活。”

透體的冰冷在這刻達到頂峰:“不,你不能殺我們!”

鬼主轉身,相當不屑:“不能?”

“我們有箱子,有門徒印鑒,就算沒有江家人,沒有十門,也照舊可以開終極局!可以知道那個秘密!”

“所以說,”鬼主最後問一句,似乎對于答案也相當無所謂,“那個秘密是什麽?”

“是……”所有人戰栗,他們殺過很多人,知道真正的殺氣是什麽樣子的,也知道此時,自己就在那極致的殺氣籠罩之中,若不謹慎,斷無活命的可能,“是……”

鬼主回眸掃眼衆人,而後,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就從衆人口中吐出。

“是長生!是不死!”

“只要能進終極局,就能窺見十相門之後隐藏的那個秘密,而這個秘密,據說同長生不死有關!”

鬼主嗤嗤地笑,即便聽過很多次,但每次聽到這個答案時,他還是難以抑制內心的這種荒謬無力感,進而,便是一種莫名的憤怒:“這種話……”

怎麽還有人會信?!

“是真的!”便有人不等鬼主說完,趕緊上前抖落,仿佛抖落得晚了,那份功勞就要成了別人的,“顧家那位……那位,就是不死之身!”

轟然一聲,有某種東西炸開在腦海。

鬼主不再做聲,而四周,源源不斷傳入各種佐證:

“我見過顧家那位受了很重的傷,事後完好無損。”

“聽說當年有人尋仇,将她腦袋都砍下來了,人還是沒事。”

“對!我見過,就算只剩白骨,她也能重生血肉!”

所有人中,肖祁山不吭聲,而這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是因為這點,所以,無論如何他要集齊十門,要開終極局,只要局開了,他确定,他能找到那個詭異的秘密。

“可是,”鬼主淡淡,像下了定論,“顧家那位,兩年前,死了。”

“不,”肖祁山好像終于找到屬于自己的主場,“我去瞧過,那人,不像。”

不像什麽?

秦川作為她的女兒都沒有認錯,旁人怎麽分得出來?

“不,不是,”在鬼主的盯視裏,肖祁山有點慌,那個眼神實在太過詭異,好似能夠洞察人心一般,“不是說人長得不像,而是……而是……”

他似乎在斟酌用詞,好像沒有一個很好的詞可以形容那種感覺,突然,他一拍大腿,終于找到了那個詞:“是,是感覺不像!”

感覺?

哈,所有人暗戳戳想笑,但肖祁山繼續:“我跟着她很多年了,她是什麽樣我太了解了,但那日那人,不像是她,沒有那麽古怪……”

人都死了,什麽古怪不還不是都沒了。

“不,”肖祁山卻還是堅持,“不一樣,絕對不一樣,你們,不會懂。”

“那你的意思是顧家那位沒死喽?”有人便開始打趣。

“我……”肖祁山抱緊懷中的密碼箱,“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啊?”又有人激将。

“不不不,”肖祁山繼續道,開始覺出某種危險,分外熟悉,好似被他們正在談論的那人盯視,他循着這點危險的感覺四處尋找危險的來處,末了,驚住,“我不知道,不知道!”

因為,那點危險的感覺來自鬼主,或者說,來自他的身後,那些莫名的洞穴。

“嘁!”所有人察覺不到那點氣息,便很看不上肖祁山的做派,覺得他不過軟蛋一個。

“鬼主,”有人便将話題扯回最初,“您槍|法好,一槍命中殺門那小子的心髒,方才我看,那小子已經沒了入的氣,現在,我們還是不要繼續這些話題了吧,正事要緊。”

“對對對!”其他人附和,“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所有的密碼箱便依次排開,上面,都按着一只血紅的手:“這裏九只密碼箱,九枚門徒印鑒,您老人家可別說,剩下的一個你都沒有。”

這話,相當不客氣了。

這些人好似突然之間有了種悍勇的蠻氣,仿佛在這九枚門徒印鑒面前,在即将揭曉的十相門終極局秘密面前,他們的脊梁骨再次挺直。

“可是,”鬼主的目光淡淡掃過九只浴血的密碼箱,仿佛已經看出這些密碼箱背後沾染的那些數不清人命,“誰告訴你們密碼箱裏有門徒印鑒的?”

這句話說得很輕,很淡,但是,落在所有人心裏只是種石破天驚。

對啊!

這麽重要的信息是哪裏來的呢?難不成有誤?

不不不!

随即,衆人肯定。

這個信息,很久很久以前就出現了。

有多久呢?

怎麽着也得有個十年了吧,十年前,衆人追殺殺門孑餘那個小子時,這個消息就已經出現了。

十年間,密碼箱散入十相門游戲局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他們所有人集齊所有力量卻從來沒将所有的箱子集齊過,直到,不久之前……

可是,十年前……

為什麽又是十年前呢?

衆人忽然覺出一點不對勁,随即,七手八腳的,所有人不再管其他,只是開始掀按,照着那個心中藏匿的密碼,将密碼箱打開。

“啪——”

“啪——”

“啪——”

……

一連九聲密碼箱打開的聲音之下,是九名門主抑制不住的驚呼。

密碼箱裏的東西,果然不是印鑒!

“因為,”鬼主面朝洞穴,淡淡道,“門徒從來沒有印鑒,印鑒就是血脈。”

“你怎麽知道?!”看到密碼箱裏東西的那瞬,所有人就知道,這個死局,他們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了,“你幹的?為什麽?!”

“因為啊,”鬼主轉身,摘下臉上的黑傩鬼面,“我才是江家那個孩子,江雨。”

所有人,驚得原地爬開:“不可能!剛剛……剛剛……”

“剛剛那個,”沐雲淡淡,“不過是只傀,而目的,也不過是想要看看大家能否有點悔過之心,可惜啊……”

可惜這麽多年,他也好,他的父母和所有家人也罷,在別人的眼裏,不過只是一顆早已不被記起的死棋。

而偏偏,那些死去的人,大半身在局中不知是局,到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一步步走到了那個死地。

淡漠的眼一一掃過血水洗過一般的人,而後,嗤嗤冷笑:“你們,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愧疚?

所有人愣住,而後大笑,仿佛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愧疚什麽?”

是啊,愧疚什麽?

“當年,”沐雲止住了那點笑,聲音中便只是冷,“江家同你們沒有一點過往恩怨,你們聯手将人趕盡殺絕,就從來沒有過一點不安?”

“鬼主,您這不是說笑了嗎?”有人嗤笑,“您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坐上這個位置,就應該懂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今天的事,我們認,那麽江家的事,他們也得認!就算要怨也只能怨他們自己不争氣,同我們有什麽關系,對吧,諸位?”

大家面帶微笑,即便身處下位和死地,也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态,眼底都是身為同道中人的了然,彰顯着獨屬于惡人的得意和心照不宣。

在這點子笑意裏,連帶密碼箱裏的東西也顯得那麽可笑。

那是,第一家接受收緊江家産業上下游指令的通訊器,那是第二家帶去的銅皮小管,是第三家盤活江家資産的文件,是第四家抽血轉運的裝置,第五家帶人離開的路線圖,第六家觀察和試探的報告,第七家清算賣出江家産業的文件,第八家套出的軟肋,第九家采集沐雲血的針|劑……

“怪我,”沐雲便輕輕搖了搖頭,“确實說了個笑話。”

這些人,就算到死,也不會認為自己做了什麽不應該。

他們會認命、會認輸、會認一切的力所不及和強權壓制,卻唯獨不會認自己的錯。

“可是,”沐雲又道,仍舊淡漠着聲音,“這點笑話,終究還是要同諸位說上一說,以告慰在天之靈。”

說罷,沐雲轉身,面朝那盞十年前投擲了他江家所有人包括他父母遺體的火焰,靜默無聲。

他記得那時,在那扇地獄一般的門打開時,他父親同他說:江家敗了。

“不,”沐雲想,“不是江家敗了,而是,江家被人算計了。”

“今天……兒子來同你們報仇了……”

沐雲朝後揮了揮手,随即,壯漢上前動手。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還有人喊:“姓江的你裝什麽清高,你就是想殺了我們,還找個傀來試探,就算那時我們說句抱歉,你就會放了我們?不,不會的!你這些手段,同我們有什麽區別!”

又喊:“我們是敗了,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你同我們一樣,也是黑心爛肝!連那個為你拼命的女人都要利用,你比我們……更髒!”

“我呸!”

一聲很響亮的罵聲從四壁某個洞中發出,先于洞中那些動靜出現,而後,面前的洞穴裏噴吐出七個人,連帶一條黢黑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