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相門[異人&解謎] 第 164 章 玩得挺大

玩得挺大

聽見玉小仙鬼氣森森那一句後,所有人,冰沙也不吃了,烤肉也不炫了,只是在那好山好水好月亮的地方思考人生。

照理說,得去看看吧。

可問題是,人家一早打過招呼,讓別去,而何況,無論如何來者是客,這不管怎麽說都是別人的家事。

可不去,一聲聲響雷一般的撞擊聲如同打|樁機一樣敲在大家心頭。

十門後人,家家都是個雲遮霧繞,看不明白。

沐雲受不得煙火的炙烤,也吃不了這些東西,從一開始就只在一旁吹風,秦川見他安安靜靜,不大作妖,便突然想到點什麽:“麗姐和強哥走了?”

沐雲瞧她一眼,不太想回答的樣子。

秦川心裏就有譜了:“管不了?”

沐雲提醒:“那是人家的家事。”

秦川自然也知道,只是,心裏總有種不安。

正在僵持之際,師古突然拖了小冬追了小仙而去,嘴裏堂而皇之地喊:“丫頭,那邊不能去,回來!!!”

聲音相當巧妙,秦川确定,主宅裏的人一定能夠聽見。

如果,主宅裏的人還清醒的話。

然而,主宅那邊一片死寂,除了入夜開始就沒落過的燈,似乎沒有什麽不同。

但是,拖着小冬的師古卻在看清宅院大門那瞬,穩穩拉住玉小仙站在當下。

黑夜中,一個人影來到沐雲身邊,低頭同他耳語一句,随即離開。

秦川瞧出,那是強哥。

沐雲便由秦川推着,也來到師古身後。

然後,所有人便同時看見,明萱一身嫁衣,雖衣裳完整,但赤腳披發,露出的手腕腳踝上紅痕紮眼。

師古本能想溜,小聲嘀咕打着哈哈:“玩得這麽大麽?洛林這小子不可貌相啊……”

又雙手一邊一個将小冬和玉小仙拽得死緊:“小孩子不能看,走~”

卻随即覺得不大對勁。

至于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明白。

只是帶着這點子疑惑又回了一次頭。

也就是這次回頭,差點沒給他吓得跳起來。

主宅門口一身嫁衣的明萱,滿臉淚痕,卻又偏偏咧嘴笑得詭異。

那笑,生人勿進,毛骨悚然。

師古腳下一個趔趄,只想更快地逃!

然而,身後,秦川推了沐雲,卻走着同他相反的方向,徑直朝着主宅、朝着明萱而去。

“喂,”師古虛虛一攔,“不對勁,別過去。”

這兒不對勁,大家都看出來了。

但奇怪的是,林家沒一個人前來,好像陷入了徹底的沉睡。

“他請我幫忙下了點藥……”玉小仙相當敢講。

卻被師古率先捂住了嘴:“可不敢亂說。”

“真的,”強哥走後,麗姐也回來了,“不過,你們吃的沒事。那藥問題也不大,好眠一晚而已。”

沐雲點頭:“人怎麽樣?”

麗姐:“不好說,靠近不了。”

沐雲看向明萱:“她開的門?”

麗姐點頭:“生生掙斷了手腳上的束縛帶。”

聽到這裏,師古睜大了眼睛:“姓沐的,你不做人就算了,怎麽這種下三濫的事都幹,人家小兩口洞房你竟然派人去看?你的道德何在?良心何在?!兄弟情誼何在……”

“咳咳!說順嘴了,總之,”師古義憤填膺,“這事咱真別摻和了。”

沐雲瞧他一眼,不吭聲。

秦川卻是點了一句:“誰家洞房是這樣的?”

師古被刺到軟肋:“說的好像你經歷過一樣!”

秦川便只能說明此時的情況:“洛林暈了,人靠近不了,而明萱,瘋了。但即便是瘋了,好像也在拼命求救。”

師古:“???”

師古:“艹!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又想做什麽?”

秦川沒吭聲,沐雲也不說話,只是默了一會兒問麗姐道:“你有多少把握。”

麗姐搖搖頭:“不好說。”

沐雲便再次沉默,而後擡頭,眼底目光堅定:“我配合你呢?”

麗姐頓住:“你……”

沐雲:“沒事。”

秦川并不知道他們具體在說什麽,只心中的不安愈發重:“你別發瘋。”

沐雲笑:“放心,瘋不了。”

然而,秦川并不能放心。

“第一步怎麽辦?”師古自告奮勇,有種熱血氣概。

沐雲瞧他:“去把明萱控制住。”

師古:“……”

師古看眼瘋癫笑意中淚流不止的明萱,怵了:“換個別的成嗎?”

秦川卻已經走了出去。

就算已經瘋了,意識不清楚,但明萱畢竟一個女子,要控制住并不難。

難就難在身後麗姐道:“不要動了她身上的針。”

“針?”秦川回頭。

麗姐便報出穴位,秦川定睛去瞧,那幾處果然有幾點金光在黑發及紅嫁衣之下若隐若現:“金針通流?”

麗姐點頭。

秦川心中愈發疑惑,她雖然接觸明萱不多,但少有的幾次接觸下來,明萱并不像有什麽隐疾的樣子,何至于也要用到金針通流。

腦海中立馬想到那日,衆人齊聚洛水,洛林連夜施展了通流金針替沐雲拔刀,之後,在明萱帶他走時,他的眼底已經看不見東西。

帶着這點疑惑,秦川回頭瞧了沐雲一眼,沐雲點點頭,秦川便明白,自己猜對了。

事情大抵上便是,明萱身上有什麽不能為外人知曉的病症,洛林将這點信息隐藏起來,并用自己的方法為她治療。

而之所以要趕在這會兒,大抵是因為,洛林也要前往龍城。

此去,或許難歸。

換句話說,洛林在安排家事,交代後事。

想明白了這點,秦川這幾日在洛水感受到的這些違和就說得通了,

可,且不說龍城一行不過是場議事,就算真進終極局也并非不能轉圜,洛林何至于要做到這個地步。

他,似乎還知道別人所不知道的一些事。

一切,或許同他承接了完整的傀術有關。

而小冬,被帶到洛水治療不久,就習得了連師古也不會的傀術,恐怕,也在一定程度上同洛林有關。

那麽,為什麽?

為什麽洛林要做這些事,要安排這些?

好像,他此去,是再也不能回來。

帶着這些思考,秦川來到明萱身邊。

離得遠了尚且看不清楚,此時近距離之下,明萱臉上癫狂的笑和那點怎麽也控制不住的淚就相當震撼。

好似,她的面上和皮下有兩種情緒,有兩個人,一種外顯,占據了全部,支配了她的行動,而另一種,雖然沉寂在下,卻根本不受控制也無法被壓制。

秦川伸手,試圖敲暈明萱,但對方不等她靠近,突然咧嘴大笑,而後大聲質問:“你們是怎麽能心安理得享受這些快樂的?!”

秦川愣住,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直接敲擊在她的心上。

明明沒頭沒尾,卻能醍醐灌頂,讓她有種熟悉。

不等她将這點情緒琢磨清楚,明萱再振聾發聩質問:“他們受了那麽多的苦,你們都忘了嗎?!”

“你們怎麽能心安理得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

“她要你們的血,要你們的命,要你們自相殘殺,要你們一個個不得好死!”

“她該死啊!”

“她一萬萬個該死!”

“我要活着!要出去!要殺了她!”

“殺了她!殺了顧清瀾……”

最後一句話沒全說完,秦川震驚中,沐雲的手輕輕遞出,将一根針穩穩落在明萱頸側,強哥從屋頂落下,在麗姐的指揮下将人輕巧橫抱進院子。

“二十一年前,人衆制藥到底發生過什麽?”秦川問,像自言自語,聲音很輕。

而且帶種莫名,不知為何,在明萱說出這些話後,秦川直接鎖定二十一年前。

或許是因為,洛林曾經的故事裏,關乎他的故事,起始是那一年。

或許是因為,九牢十年前的幻境中,秦川沒見過那些曾經出現在她母親故事裏的熟悉面孔。

或許還因為,三號病房裏的沐雲,也沒見過明萱。

而明萱的歲數,一切要回溯的話,只能是那一年。

可……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殺顧清瀾……

“先幫忙,”沐雲收手,照舊又拿帕子捂住口鼻開始輕輕地咳,“結束了說。”

但事實上,秦川那句話只像點自言自語,并不準備收到回答,說完那瞬她便已推上了沐雲的輪椅,帶重新坐下的沐雲往裏走。

腳步有些沉重,沐雲瞧出來,便回手,将掌輕輕覆在秦川手上:“放心,我還死不了。畢竟,你求了菩薩,就算不信我,你得信菩薩。”

溫潤的手,雖然慣常帶點冷,但幹幹淨淨,觸到手背,有種安心。

那手,若在平日裏,是觸到了就會離開的。

但今日、此時,不知為何,沐雲放過去的手遲遲沒有讓開。

秦川低頭,瞧不見沐雲的表情,只瞧見那只手出奇地白,爆着筋骨,卻仍是一如既往地穩,好似只要他在,一切都不會有事。

秦川便笑了一笑,說不清楚帶點什麽意思,末了,反手握住,輕輕捏了捏,終而是什麽也沒說,将他的手放了回去。

說是婚房,其實除了多了點紅,其他的照舊沒什麽變化,一色的清簡。

床榻已經塌陷,滾落不少幹果,都是些紅棗桂圓,紅綢委地,有桌案淩亂,茶杯喜糖灑了一桌一地。

紅燭燃了一半,熄了一半。

洛林不在床榻邊,卻在正中的一把交椅上,端坐。

若非一早知道人已經暈厥,大家第一眼大抵只會覺得他累了,坐在那兒小憩片刻。

他的手裏什麽也沒有,面前,散架的椅子想必就是另外一把曾經捆住明萱的椅子。

不過此時,除了還能看出拴住明萱的束縛帶之外,整把椅子的形狀已經瞧不出來了。

強哥抱回明萱,麗姐去看洛林,二人有條不紊,等秦川推了沐雲進來,情況已經被摸得差不多。

“情況不算太糟,人只是突然被重擊,暈了。”麗姐說話的同時,将一瓶嗅鹽放在洛林鼻下。

很快,洛林轉醒,醒來不鬧不叫,只第一時間就是伸手向前探摸,想要找到明萱。

但手伸到一半,卻摸了個空,大概記憶也已經回籠,人于是安靜下來。

他呆寞地坐在那裏,有一陣子一動不動。

末了,笑了笑:“你們,還是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