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手破局
“自願的？”清水丫丫驚呼出聲，“誰會願意在這種地方，被變成那種奇葩的模樣挂着……”
随即，意識到吳琅，便打住了話頭。
石木天剛：“誰知道呢，這世界上總是有很多奇奇怪怪，進去瞧瞧就知道了。”
“進去？”玉小仙冷冷，“恐怕，也沒那麽容易了。”
密林深處的那種光亮愈來愈盛，整個林子像被火融了一般。
玉小仙：“你上次見的也是這樣？後來呢？”
秦川點頭：“後來，我找到路，就先出去了，出林子回頭看時，什麽也沒有。”
清水丫丫：“這麽說，這種東西從外面是看不見的，難道……它只能影響身在密林中的人。”
光亮盛大那處，漸漸有了某種暗的存在。
像火光之中尚未燃着的黑炭。
黑炭參差，掙紮、爬起，背着光亮漸漸有了分明的輪廓，那是……
人！
至少，是人的模樣。
石木天剛眯眼看清：“藥人出來了。”
玉小仙：“這藥人，是你巫門的手段之一吧？”
石木天剛不再裝傻：“嗯。”
清水丫丫：“那麽，你有解決掉他們，再靠近光亮正中的法子吧？”
石木天剛沒有回答，目光深邃，眼底明黃一片，全是光亮：“走！”
然，腳步邁開剛剛落下那刻，“咔擦”一聲，一截小小的木棍被踩斷。
剎那！
遠處光亮前方有什麽東西暗了又明。
秦川定睛去瞧，當即心下一驚。
清水丫丫：“是我眼花了嗎？他們在做什麽？怎麽動的？是在靠近？過來做什麽？碰上了會怎麽樣？會死嗎？”
石木天剛便再用力，将方才踩斷的木棍踩得稀碎。
這一次，大家瞧得分明，黑炭一般的暗影人形果然再次移動。
而且，宛若瞬移，眨眼之間就朝着秦川他們的方向靠近很多！
這一次，沒人再敢說話了，連呼吸，也清淺。
一種詭異莫名的壓迫感徒然升騰。
耳邊有細小的爬動，秦川側耳，随即停住，因為內裏傳來玉小仙清晰的聲音：“是我的蠱蟲，大家不要擔心，有什麽可以通過蠱蟲交流。”
清水丫丫：“怎麽做？”
随即便是吃驚，因為這想法生出的那瞬，聲音已經出現在了衆人耳中。
甚至，其實并沒有聲音，只是一種心念的傳導。
秦川看眼沐雲芯子的小啞巴，倒不大擔心這人漏些什麽出來，除非，他故意。
與之相反，秦川其實比較擔心吳琅。
“爹！”吳琅果然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犯二，“你放心，我不會東想西想！革命同志扛得住一切嚴刑拷打，思想絕對環保健康！”
秦川：“……”
你可快閉嘴吧！
免得一會兒被蒙住的就不是眼睛了！
秦川：“藥人是靠聲音辨別？”
石木天剛：“不一定。看是什麽藥人。”
清水丫丫：“說起來，藥人到底是什麽？”
石木天剛：“是……活死人。”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石木天剛卻不以為然：“活死人怎麽了，總好過真的死人。”
衆人沒有吭聲，因為大家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麽區別？
石木天剛當然知道大家想到什麽：“當然有區別，死了就是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但藥人不同，如果遇到高手，找到病症的破解方法，自然就還能活。”
可，如果找不到呢？
大家當然沒将這句話說出口。
石木天剛卻依舊了然：“找不到的話，那就是命了。這天下間，有多少事是命管着，掙不得，逃不脫，還能怪誰，怪命不好呗！”
清水丫丫：“那現在怎麽辦？就這麽大眼瞪小眼一動不動？”
石木天剛：“他們身上有毒，而且現在處于攻擊狀态，毒氣外放，只要不碰到他們，倒不會有大問題。”
清水丫丫：“可問題是，我們不能一直在這種地方待着不動啊！”
石木天剛：“所以，得走啊。”
清水丫丫：“怎麽走？！”
秦川：“走不會發出聲音的路。”
清水丫丫瞪圓了眼睛：“這破林子，到處都是枯枝落葉，走什麽地方可以不發出聲音，靠遁地嗎？”
秦川沒答她，只是問玉小仙：“說起來，那些蟲子的古怪你看出來了嗎？論蟲子的話，你應該很了解。”
玉小仙半點不含糊：“剛剛那些，确實是蠱蟲，而且，是逃命的無主蠱蟲……”
秦川：“這林子地面下有蠱蟲生活的痕跡，同糖果局裏破屋中間地面的蠱蟲埋屍地情況類似。這裏，會不會就是這些蠱蟲的家？”
玉小仙用腳小心攆開地面的泥土，卻并沒有看見秦川說的那種存在。
恰時，熟悉的聲音再起，玉小仙擡頭：“回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石木天剛再次綻出詭異紅霧将衆人圍住。
紅霧中，因着知道并無安全隐患，因此大家全都擡眼，将蠱蟲行進的情況瞧了個清楚。
也是這麽一仔細，大家才發現，蠱蟲千萬，看似是凝聚在一起狂沖猛撞，但實際上，并不是！
它們是在前進沒錯，但靠的不是單純地飛動，而是蠶食！
将沿途遇上的所有東西都吞吃入腹！
因為密林中的樹木有極強的重生愈合能力，因此，這個吞吃長好的過程很短，非常短，短到如果不是細心，根本分辨不出。
只會覺得有種視覺上的延遲和頓挫。
秦川：“蠱蟲吃這些？”
玉小仙凝眸，搖頭：“它們想逃，但沒有路，只會依照本能進行厮殺，将沿途一切都殺死，妄圖通過這種方式找到出去的法子。”
清水丫丫：“但顯然，并沒有成功。”
秦川：“它們不會受傷？可以一直這麽吞吃下去？”
玉小仙搖頭：“不，它們堅持不了多久。但它們，到死也不會停下。”
秦川：“連你也不能阻止它們？”
這一次，玉小仙沒有回答。
說話間，蠱蟲沖襲而來，依舊順着一個相當規整的弧度前行。
但令衆人詫異的是，沿着紅霧飛行而過那瞬，無論遇上什麽東西都一股直氣往前沖的蠱蟲竟然九十度擡升，完美避開前面的人形暗影。
連它們也懼怕面前的藥人！
可見，藥人此刻外放的毒擁有絕對的殺傷力！
情況，一時相當艱難。
前有不明原因會瞬移靠近的藥人，後有不定時飛回吃盡一切的蠱蟲，腳下的地面到處都是枯枝落葉，一旦發出聲音，藥人就會開始無差別攻擊。
如何能夠接近那片最有可能藏匿吳琅本體的光亮？衆人一時無話。
但，如果你細看，便會發現，所有人的眼睛都晶晶亮。
一個主意，在衆人心中升騰。
既然蠱蟲可以吃盡沿途的藤枝樹蔓，那麽，如果他們可以跟在蠱蟲身後，就必然能夠無限接近那片光亮。
甚至，不是跟，而是牧！
讓蠱蟲順着他們想要的方向前進！
思緒間，蠱蟲再次從另外一個方向折回，依舊朝着衆人攻擊。
清水丫丫：“我就不明白了，那麽大片林子，它們怎麽就非要朝着我們這兒來？還來得越來越勤了？”
秦川：“或許，是這裏有它們熟悉的氣息。”
石木天剛再次控住紅霧：“牧蟲？可以的吧？”
這話，不用說，問的自然是玉小仙。
玉小仙眼睛晶晶亮，笑得詭氣森森，平白的就少了幾分人氣：“當然可以！”
石木天剛：“好！”
下一瞬，紅霧一側，蠱蟲沖擊而來那處開始卷起漩渦，将蠱蟲悉數納入。
清水丫丫看不見紅霧，便只覺得蠱蟲朝着面門而來，正要出手阻攔那瞬，石木天剛的聲音穩穩遞入：“仙兒，收！”
霎時，玉小仙的身影開始模糊，除了依舊牽緊前後的手掌清晰可辨外，其餘地方散做無數的蠱蟲。
那些東西，比被石木天剛引入的這些更加詭異。
如果說後者還能看出霧氣般的模樣，那麽玉小仙身上那些則近乎無形，只有淺淡的模樣，如薄霧一般。
倏然一下！
所有薄霧悉數回籠，玉小仙的身影再次清晰，而那些蠱蟲，消失不見。
清水丫丫：“蠱蟲呢？”
玉小仙：“在這裏……”
她将嘴張得極大，內裏，滾滾蠕動的正是那些蠱蟲。
清水丫丫：“……”
這樣，真的不會有事嗎？
玉小仙笑笑：“自然不會有事，我能吞下它們，它們就能為我所用。這就是蠱，這就是蠱的世界，很單純的。”
清水丫丫：“呵呵，你沒事就好……”
石木天剛：“那麽，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路怎麽走？”
清水丫丫：“話說，你真不能将這些藥人……”
她看向玉小仙，試圖找到一個合适的詞，然而，并沒有。
畢竟，這些是活生生的人，雖然沒有什麽意識的樣子，但，他們是人沒錯。
而那些蠱蟲，本就無主，更何況，那個單純的世界，他們是一點也不了解，自然全憑玉小仙拿主意。
秦川：“記得我先前說過的嗎？林子裏有條路，地面上的泥土松軟黏膩，走在那裏，并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
清水丫丫：“這不是聲音大小的問題，而是，我們還沒搞懂藥人出現的邏輯。”
這一點，其他人又何嘗不知。
于是，小啞巴将一截樹枝攥在手裏，“呼”一下朝着臨近的暗影所在彈去。
暗影一動不動。
衆人：“會不會是動靜太小。”
玉小仙性子急，當即撇斷一截樹枝，朝着另外一側扔去。
還不等秦川和沐雲芯子的小啞巴阻攔，那處，果然如風而至另外的暗影藥人！
照樣的處于攻擊狀态，毒氣外放，黑沉沉地堵死了那處！
玉小仙：“……”
玉小仙：“怎麽回事？”
清水丫丫：“現在好了，兩面圍住了！”
秦川：“也并非沒有收獲。”
清水丫丫：“怎麽說？”
秦川：“藥人，似乎只對某種特定植物起反應。”
玉小仙不解：“這兒的植物不都是一樣的？我感覺，這片林子只有一棵樹吧……啊！”
她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剛剛我撇斷的樹枝上，斷口沒有出現那種銀絲！會不會就是這個緣故？”
石木天剛：“一開始我踩斷的，也是一截不可能有這種絲的枯枝……這麽說，藥人只會出現在沒有銀絲的樹枝附近？”
“不，”秦川斷定，“藥人會出現在植物受損的地方，而且，是那種普通的植物。”
石木天剛：“這說不過去吧，我剛剛踩住的是一截枯枝。”
秦川瞥眼沐雲芯子的小啞巴：“他扔出的也是一截枯枝，為什麽沒有引起藥人的相同反應？”
石木天剛：“沒有折斷？”
秦川：“不，你擡腳看看。”
石木天剛擡腳，腳下，一棵樹苗艱難站直，慢慢撐開被踩扁的兩片葉片。
“卧槽！”石木天剛後知後覺，“你怎麽看見的？”
秦川：“也是偶然，剛剛才看見的。”
她答得淡定，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極少虛招，這些，她或許已經在觀察琢磨很久了。
清水丫丫驚恐：“那他們，要做什麽？”
秦川沉眸：“堵路，或者還有……你掐一片葉子看看。”
說的是石木天剛。
石木天剛彎腰，依言掐了一片嫩葉。
奇跡就是那刻發生的，斷開的嫩葉上湧出細小的絲，孱弱、細微，但伸長夠到另外那截葉面時，頃刻發力、拉攏，将斷開的葉片合攏如初。
雖細微不足以道，但力量絕對不小。
甚至可以說，葉片是從石木天剛手指中猛然被拉回去的！
玉小仙回過味兒來：“這林子看起來，正在被一種力量吞噬。”
石木天剛也明白：“或許，不止一種。”
玉小仙：“可，為什麽會這樣呢？”
秦川：“或許說明密林的原主人出了問題。”
清水丫丫不解：“一片林子，就算再詭異，又能有什麽主人，主人得是什麽樣的存在？”
山神麽？！
突然，所有人的腦海中同時閃過這個詞。
清水丫丫：“那我們這是……來得不是時候？”
秦川：“或許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林子裏存在的各種力量此刻正在交鋒，我們才能，找到那條進去的路。”
清水丫丫：“路？你找到了？”
秦川：“難道你們沒發現，密林深處耀眼的光裏有某種按節奏閃動的存在，而且，這個二傻子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