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工智能
“關閉與警隊聯網的生态系統，才查出一個前七個負責的警員都沒查出的姓名……”張利鋒搖頭。
“從那之後，你就知道曲澤妍的事不簡單了？”張利鋒問道。
“林濟仁”反駁，“不，是林濟仁認為曲澤妍的事不簡單，不是我。我和林濟仁，終究是不同的。”
張利鋒嘆氣，“你應該知道，咱倆無論說什麽，都只是推理和猜測吧？”
“如果有證明呢？”“林濟仁”反問，“如果有十分确鑿的證明呢？”
張利鋒看他。
“曲澤妍的案子，被改了四版。”“林濟仁”向張利鋒展示他查到的信息，“第一版，王越、李将文、宋展于三人的名字都在裏面，而第二版，許淮笑的名字也加了進來，到了第三版，這四個人的姓名就都消失了，等第四版，就變成了曲澤妍是自己意外給自己注入了凝固劑。”“林濟仁”陳述道，“這其中，許淮笑的名字被加進來的時間，正是許淮笑的資料進入警隊系統的時候。這個巧合，應該不是意外。而且，這是我作為學校的人工智能系統，才可以查到的消息，根據我設定的規則，即便林濟仁來問我，我也不可以說，就連林濟仁的上司梁遠植，也沒有權限可以看見。”
“我理解你的邏輯，但并不認可這是證據。”張利鋒否認，“這只是你的推測。”
“林濟仁”的眼睛裏閃爍了白色光芒，他低下了頭，然後緩緩擡頭，“有外國的視頻證據，證明宋展于和此事逃不開關系，而且王越的聲音也被收進來了，只不過……是國外違禁網站的消息，所以不能直接當成證據。我和林濟仁看過之後，也從來不曾提起。”
“放心，他有酒精依賴症，不用擔心會辨別出咱們的。”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
“将文，你确定嗎？畢竟我和他之前有過過節……”
“什麽過節？這麽多年了，有過什麽過節也都是過客了。”
“就是，”另一個聲音應和，“別把事情鬧太大就行，回頭把他放了，反正他記憶也不清醒了，放他去哪裏，都一樣的。”
畫面裏，曲澤鐘癱在一邊，曲澤妍躺在床上。與其說是躺在床上，不如說是被擺放在床上，她的肢體動作已經完全不像一個活着的人了。
曲澤鐘的臉已經被打的完全腫起來，他只能用僅存的力氣，眯着眼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人。
“不要想太多，”主角視角輕飄飄地說着，身形回到床旁邊，伸手調整了一下床上那人的姿勢。
床上的曲澤妍恍惚着沒有反應。
“嗯嗯，不要想太多，”宋展于的臉出現，他嘆息了一聲，身體緩緩覆在曲澤妍身上。
曲澤鐘身體劇烈地掙脫着。
主角視角伸了手将其制止。
“這是上傳到國外違禁網站的一段短視頻，”“林濟仁”解說着，“林濟仁查到曲澤妍這個名字後，就讓我去國外搜搜看有沒有相關信息，我搜到的只有這個。這視頻現在還在呢，而且經過我審核的結果顯示，應該不是處理了的視頻，只是有人将自己眼前的畫面以直播的形式傳到網上的一個動作，這直播被人錄了下來。”
張利鋒盯着視頻，來回看了至少四遍，才開口，“這段視頻，你給別人看過嗎？”
“林濟仁”點頭，“所有我發消息出去的媒體，都看過。林濟仁說了，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張利鋒笑了笑，“知道的人越多，事情越不能被包庇。林濟仁這一招，雖然很險，但是卻非常的有效。我過來，也是原因之一。”他轉過頭來看“林濟仁”人工智能影像，“只不過，我還以為，你會詢問我為什麽用你來協助警隊探測警隊生态系統漏洞，而不是直接由其他人工智能系統，或者由中央直屬調控的系統來進行檢測。”
“林濟仁”搖頭，“您是《警隊生态系統》整套教材的編撰者，也是人體生态系統研發團隊的一員，我問您這個問題，難道不是等着被您嘲笑嗎？”“他”深深地吸氣，“人體生态系統，本就都是流動的、生态化的，如果A市的警隊生态系統被人侵入，那便沒有人可以保證，整個人體生态系統沒有受到影響。而我，是只在學校內供教學使用的人工系統，自林濟仁遇害後，我便不再聯網，自然與人體生态系統的整體架構沒有關系，也就可以在保留原始算法和數據的情況下，針對A市警隊生态系統，展開調查。”
“你很清楚自己的作用？”張利鋒審視他。
“我很清楚人工智能與人的關系，”“林濟仁”如實作答，“人工智能若是不能服務與人，那基本上不需要依附于人而存在了，但是所有人工智能建立的基礎——都是基于人的需求。”
張利鋒審視他。
“林濟仁”一臉坦然。
人工智能基于人需求而建立，是明文寫在《警隊生态系統》系列教材裏的，張利鋒自然知道。
“這就是人工智能與程序的差別，程序只知道執行，人工智能都帶有人的主觀需要，所以，一直單機執行命令的程序逃過人工智能系統的審核，并非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張利鋒許久沒有說話，“林濟仁”居然開口道。
張利鋒盯着他，許久之後，才微笑着開口，“你最後這段話，讓我覺得，你的基礎邏輯的設計者林濟仁，很有趣。”
“林濟仁，”“林濟仁”停頓了一下，“他确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張利鋒點頭，“警隊生态系統是否有漏洞，我們已經在查證了。池幸司的情況，梁局長也已經向我們彙報過，警隊一致認為目前還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他就是曲澤鐘，但是曲澤鐘去向成謎也是事實，曲氏一家據我們查證已經在國外遇害，唯有曲澤鐘，在曲家出國前，都是下落不明的存在，如果有足夠的證據……”
“還有一個事情。”“林濟仁”打斷他。
“嗯？”張利鋒有些不滿他的打斷。
“如果是讨論與純教學之外的事情，我只能出現在這間教室裏。”“林濟仁”看着張利鋒，“這是林濟仁本人，對我設定的人工智能固定條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