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鬼宗師 第 15 章 想玩我是吧,我奉陪到底

果然,他們的頭頂上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刷刷刷”的,這是個什麽聲兒?他們等了一陣子,卻又沒聲音了,聖女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裏。

白挽瓷嘗試用鬼語與假聖女對話,但奇怪的是,假聖女沒聲音了。她心道一聲不妙,拉開聖女座的櫃門,鑽了出去,仰頭一看,假聖女好端端的坐着,只是雙眼沒了活人的靈動,而她的左右臉頰,各用煤灰寫着八個字。

“鬼陶女王,到此一游。”

這種戲谑的語氣……

這種假借鬼陶女王馬甲的行為……

這種裝神弄鬼的作風……

除了骨瓷女娲,還能有誰?

白挽瓷雙目怔怔的盯着假聖女臉上的字,假聖女身體裏的瓷爐鬼,已經被損壞殺死,失去魂魄的假聖女,一動不動,臉上還寫着她的名字。

蹭的……一股無名火,在她的五髒六腑竄來竄去,這口氣實在忍不下去了。

“哐當!”白挽瓷把假聖女的身體,從聖女座上推了下來,失去魂魄的陶人,宛如普通陶瓷,摔了稀碎。

陸宵随後出來,便看見白挽瓷低着頭冷笑,雙目爆紅,情緒激動道,“她在戲耍我們……她就是故意的!又幹了一樁壞事,按在鬼陶女王的名頭上,呵呵呵……就那麽喜歡鬼陶女王嗎?覺得她虱子多了不怕咬是吧!”

想激怒她是吧,很好,很好。

白挽瓷從沒被這樣戲耍過。鬼陶女王,在控魂的事情,從來沒輸給過任何一個人,這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可現在……突然有一個人出現了,竟然比她還會控魂。

白挽瓷頭一次品嘗到了挫敗感。

這個叫做骨瓷女娲的,看不見,打不過,摸不着。

白挽瓷心灰意冷,心底突然就升起了一種想要放棄的念頭。還找什麽五大邪祟?她名聲已經臭得不能再臭了,倒不如破罐子破摔得了!

她心裏苦笑着:骨瓷女娲,你那麽喜歡用我的名字作案,那拿去好了,管世人怎麽議論我呢,我他|媽不在意!反正鬼陶女王也已經死了,多殺一個人,少殺一個人,弑沒弑神,不重要了,罪名都讓我一個人背着好了,反正我名聲一直那麽臭!

我他|媽不在乎!

假聖女摔碎的聲音,引來了外面侍衛的注意。一幫人走進來,就看到白挽瓷發瘋發狂的一幕。以及假聖女的斷掉的頭顱,臉頰上明晃晃的映着八個字:

鬼陶女王,到此一游。

“鬼陶女王!是鬼陶女王,她複活了!”十幾個侍衛,指着那幾個字,開始鬼哭狼嚎起來,“快把他們抓起來,他們肯定跟鬼陶女王一夥的!”

幾百成千的侍衛官兵,湧入聖女殿,困住了白挽瓷和陸宵。白挽瓷仿若失魂了般,任由他們捆着,也不辯解一個字,垂着頭,看不清面紗下她在想什麽。

陸宵皺了皺眉,外面景瑜看到他被綁了,正想沖上來,卻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陸宵傳送神音給景瑜:“神庭有令,不可對凡人動用法術。”

這話叫景瑜硬生生收了手,緊接着他和小八,連帶江礫和鬼娃娃,以鬼陶女王同黨的名義,一并關入了地牢。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遍國。鬼陶女王複活的消息,如同雨後春筍般,在金源國街頭小巷都冒了出來。

此時此刻,地牢之中,陸宵正在打坐,如老僧坐定。白挽瓷靠在角落裏,閉着眼,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小八的精力旺盛,悄咪|咪的看了眼陸宵,轉頭用鬼語對白挽瓷道。

“你看看,咱們幫他們凡人降妖除魔有什麽用,到頭來,非但不感激,還懷疑我們是壞人,我真搞不懂啊,為什麽要幫這些愚蠢的人,為什麽要遭這個罪!”

白挽瓷沉默了,盯着牆壁上陰暗泛綠的青苔,一言不發。

久久沒有說話的陸宵,屏息凝神片刻後,睜開眼來,看向白挽瓷,忽然開口道:“用鬼窯簪煉制的鬼陶,與活人無異,骨瓷女娲進來時,一點動靜也沒有,她為何會知道那是個鬼陶假假的聖女?”

用鬼窯煉制的鬼陶,一旦形成,擁有魂魄和軀殼,凡人分辨不了,即便是制作鬼陶的煉陶人也無法分辨,畢竟與活人無異,既然軀殼沒有鬼氣,連她白挽瓷也無法辨認,為何骨瓷女娲一進來,便知道聖女是假的?

洗沙城地下的那些鬼俑,并不是鬼窯煉制,才能一眼辨出。那還是白挽瓷沒學鬼窯,直接用陶土捏的,所以能看出來。而現在,她明明用的是鬼窯煉制鬼陶,骨瓷女娲如何辨認!

白挽瓷猛然驚醒:“對!她為什麽知道那是假聖女?”

除非……除非……是骨瓷女娲……親眼看到她煉制鬼陶的現場。

“骨瓷女娲當時就在現場!我煉制鬼陶時,她就在我們當中,所以她才知道,聖女是假的,她……就在我們這些人當中,”白挽瓷忽然大聲笑起來,“哈哈,好哇!她竟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江礫質疑道:“可是你煉制鬼陶時,在聖女殿的人都是男的啊,只有你一個女的。”

白挽瓷盯着江礫,忽然冷笑道:“誰說過骨瓷女娲就是個女人了?根本沒人見過她的臉,你也只是見到戴着面紗,身穿紅衣的人而已,誰說骨瓷女娲就是個女的了!”

小八頭上的三根毛立了起來:“倘若骨瓷女娲是個男的,不是吧,一個男的給自己取名叫女娲?好變态啊。”

白挽瓷死寂的血液重新沸騰起來。

倘若骨瓷女娲的控魂能力真的很厲害,那為何鬼娃娃的魂魄她都沒能抽走?想到這裏,她心底的自信又開始源源不斷的回來。

她站起身,雙目堅定:“再來一次,這回我親自當聖女。”

她倒要看看,這骨瓷女娲,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呵,來吧,來吧,想玩游戲是吧,她奉陪到底!

白挽瓷用力的晃動鐵栅欄,喊來了侍衛,又叫來侍衛統領,與他說了自己想親身犯險,來證明不是鬼陶女王在作祟,侍衛統領見她言辭铿锵,想想這幾日他們的行為,便答應了他們,去上報給國主和國師。

國主和國師冷靜下來後,仔細的想想,的确事有古怪,決定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試試看。這回白挽瓷穿上了聖女的衣裙,坐到了聖女座上。

陸宵依舊躲在聖女座底下的空櫃裏。

時間一點一滴的溜走,白挽瓷渾身緊繃,目光警覺,盯着四周。偌大的聖女殿,空無一人,只有兩側的香,緩緩燃着煙。

她不知坐了多久,感覺腿腳都坐麻了,聽外面的打更聲音,應該過了子時。一日沒有進水和米,實在餓得發慌。

忽然聖女殿的門打開了,侍衛放進來了送飯送水的宮女,低垂着頭走進來,跪坐在聖女座面前,一句話也沒說,只把食盒放在了白挽瓷面前,然後起身出去了。

侍衛打開門,宮女出去後,大門再次合上,聖女殿陷入長久的寂靜。

白挽瓷低頭看了一眼食盒,心頭起疑,方才還以為這宮女會是骨瓷女娲,結果沒想到,這宮女又出去了,想來是她多心。

食盒傳來的飯菜香氣,引誘得白挽瓷胃口大開,打開食盒,四菜一湯,有葷有肉,熱氣騰騰,還是她喜愛吃的肉沫蒸蛋。

她呑了一下口水,最終還是忍住,沒有吃食盒裏的東西。現在要小心謹慎,不能忽略任何一個細節,免得再次中了骨瓷女娲的圈套。

就在她凝神吸氣,抵擋腹中饑餓時,忽然後腰一涼。

白挽瓷心頭一慌,是誰?什麽時候來到她的身後,一點動靜也無!

那人在她耳後用極小的氣聲,辨不出是男是女,道:“起來。”

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裏聽過,一時情急之下,怎麽也想不起來。她按照那人的吩咐,緩緩的站了起來。

那人又道:“轉過身來。”

白挽瓷聽話的轉過身,瞳孔驟然放大。不知何時,聖女身後的這幅巨大的浮雕壁畫,竟然轉動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幽深漆黑的地道。

原來如此。

聖女不是憑空消失的,她身後的壁畫暗藏玄機。

那人站在她的背後,依舊沒有露臉,她只是感覺腰上的刀一頂,不得不往前面的地道走,走進去沒幾步,感覺身後的壁畫合上了,甬道陷入了一片黑暗。

這壁畫設計得夠巧,關上,打開,竟然一點聲音也無。白挽瓷心裏着急,外面的侍衛肯定是聽不見的,就不知道底下的陸宵聽見沒有。

她繼續往前走着,身後的那人點亮了甬道兩邊的壁燈。油燈亮了後,甬道的深處,便能看清了,路一點點的竟是往下的,仍然是石階,不似外面的往上,而是往下,仿佛在一步一步的往深淵裏的地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眼前出現了一片開闊,與其說是開闊,不如說是一個圓形的洞窟,洞壁鑿着很多壁龛,裏面擺放着一些東西。

白挽瓷眯着眼看去,有鞭子,有長根的白蠟燭,有突着圓點的棍子,還有一些好看的瓷瓶,傳來一股令人躁動的異香。從小在勾欄長大的她,一眼便明白,這些都是折磨女人和那事的玩意兒。

洞窟正中間,擺放着一個巨大的圓臺,可供十幾個人躺下。

此刻,上面正躺着一個人,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