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繁胥和杜重瑕都在掌門這一桌就座,看到柳兆衡站起身後,商繁胥立馬就要去給她解圍,但杜重瑕攔下了他。
杜重瑕認為,自家孩子得獨立去處理這些事,今後反正也免不了遇上些不識相的、不懂事的、沒眼力的、來讨打的,若每次都讓她閃開,由旁人去給她解圍,孩子是享了清閑,但久而久之她就會對那人産生依賴,産生信任,杜重瑕才不想自家孩子如此輕易就被人捕獲了去!得讓她自己學會應對這些事,不假他人之手,就算一開始她無法很好的處理這些事,至少讓她經歷過,吃點虧、犯點錯誤都沒什麽,親手處理過幾回,她就知道該怎麽辦了!
看他們都不出面,沈萬沖就預備自己過去處理,在他要起身時,杜重瑕叫住他:“孩子們的事,讓孩子們自己解決。”
沈萬沖看他一眼,想着自家小子雖然跋扈了些,卻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就暫時沒往那邊去:“你都這麽說,那就行吧,我也相信星輝不會故意和世侄女過不去的。”
沈萬沖話雖如此在說,眼睛卻是盯着那邊一刻都沒放松,生怕真發生些什麽,杜重瑕見他這樣擔心,笑話他道:“你既然一貫對孩子放任,把他養成胡攪蠻纏的個性,如今又何必擔心他遭人欺負了去。”
“我哪裏是擔心星輝,我是擔心世侄女被他氣着了。”沈萬沖生怕自家傻小子把柳兆衡給欺負到。
“喔,不會,我家孩子沒那樣不頂用。”杜重瑕倒是很想得開。
就在此時,他們都聽到了柳兆衡揚言要出十種破解“昨夜星辰”的方法,都開始緊張起來。
沈萬沖更是看了杜重瑕一眼,那眼神如同在說,你家孩子果然是頂用呀!
杜重瑕也以眼神回應道:确實太頂用了,就是不讓人省心呀!
這時,看見沈星輝對自己貌似在生氣,柳兆衡大笑起來:“我現在的确就想出一種方法,要是少門主有興致,不如我們現在就出去試過。”
“來呀,誰怕你!”沈星輝嘴上如此說了,卻還是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是在給她服軟認錯的機會!
柳兆衡卻完全不懂他這心思,想着既然沈星輝也要動手,自己就奉陪到底,現在不是擂臺比武,可以不那麽拘泥于勝負,自己尚且有些餘力沒有使完,就用一次自己想到的破解之法,就算沒有十足勝算,但至少不會輸,大不了就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正好借此機會,讓她在所有人面前坐實她即将重傷不愈命不久矣的事!
接着她就一拱手,邀請沈星輝到外面寬敞地方去切磋。
眼見她這樣堅持,沈星輝瞪着她,和她一前一後走出了晚宴會場。
走在前面的柳兆衡也是覺得虧她靈機一動,能想出這樣一個坑自己的馊主意!
因為聽到商繁胥潔身自好,所以她也對着那些來獻殷勤的不假辭色,就是想着,試試看呀,人家做得到的,她也能做到!
如今真正去做到,才發現真的有些難度,當然,她是不如商繁胥那樣會哄人,興許商繁胥實踐起來,沒她這麽大的阻力!
不過,就算阻力再小,這也絕不是輕易就能做到的事,雖然她不明白商繁胥為什麽要甘冒阻力那樣執着的等一個人,更不明白為何他等的人竟然會是自己……
可種種跡象表明,他等的就是自己!
本來想好要一走了之,又不可能因為他毫無緣故的癡心就改主意,為防止自己走開過後他繼續等下去,耽擱了他的好年華,她只得出此下策了。
其實很想對他說:我來過了,你等到了,現在我要走,你就不必再等下去了!
但萬一他是個死腦筋……又萬一他腦筋挺靈活,但是咽不下這口氣……
好吧,人走了,他可以等,如果人死了,他總沒有再等下去的必要了……咽不下這口氣他又能如何,還不是就只能不等了……
拿到息夫人玉簪後,自己肯定不能留,那個時候,就讓他認為她重傷不愈死了吧!
感謝族兄承讓,給她餘力把戲演下去,她一定把握住機會好好做個收尾,争取能做得讓人印象深刻,即使再過很久,也叫他們記得,當年的那屆武林大會上遇見過她這樣一個人。
雖然她只邀請了沈星輝,但武林同道們向來古道熱腸,聽風辨雨,心系世事,看熱鬧不嫌事大,除了少數心态平和向來穩重的,例如:九霄天和長歌山等個別人士,其餘,絕大多數都一并跟着他們過來了。
柳兆衡選的地方在登封澗,從哪裏開始就在哪裏結束。
她估計着沈星輝如今的實力,他使八成功力以光華劍出招‘昨夜星辰’,一旦硬接,自己所持的斷離劍只怕是很難承受得住……
也罷,帶不走的劍她不想留給別人,若是承受不住,那就斷在她手上吧!
柳兆衡走到離登封澗兩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來,她回身對沈星輝拱手一拜:“少門主,我們就在此一試吧!”
“來呀,誰怕你!”沈星輝臉若寒霜,也是拱手回禮。
眼見各自孩子就要動手,沈萬沖急着要去阻攔,而且不僅是他,商繁胥還有柳兆衡的師兄們也都是替她捏把汗,深覺她此舉純屬是胡鬧,都想過去把她拉回來好好教訓一頓。
杜重瑕卻一一攔截住他們,義正言辭道:“讓他們切磋一下也沒什麽,你們至于這麽大驚小怪的嗎?”
而且不僅僅是對他們,為了讓柳兆衡和沈星輝的切磋不被有心人士打擾,杜重瑕将過來觀戰的百十來號人一并擋在了通往登封澗的斜坡上沿,給二人的切磋充分營造出氛圍。
杜重暇話雖如此說,表情也是一臉的要放任自流,動作上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但實際上他的心底卻是揪緊的!
他家這個傻孩子呀,她不記得自己傷得多重了嗎?這麽多場比武挨過來,她身體怎麽能吃得消呀,萬一這時妄動內力,又出點纰漏怎麽辦!
唐嘉山和唐慎顯父子二人是知道他怎麽想的,杜重瑕裝得沒事人一個,心底定然是抓緊了的!不過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父子二人不約而同看了一眼商繁胥,唉,都怪這人太沉得住氣呀……
不同于他們的各有心疼與心累,其餘門派那些人,但凡跟着過來的就完全是為了看好戲,卻見柳兆衡與沈星輝雖各自拔劍出鞘,竟沒有誰先動手的,二人就僵持在那裏,大眼瞪小眼,表情上都是發狠,架勢也擺得十足,偏偏就是沒哪個先動一下。
觀戰者們這下不樂意了,紛紛吆喝起來:“喂,你們倒是打呀,我們等着看呢!”
“是呀,怎麽都不動了,不敢打了是吧?”
“你們,到底還動不動手,再不動手我們可就走了!”
此時,柳兆衡在衆家門派的吆喝聲中突然臉繃不住了,對沈星輝笑道:“少門主,‘昨夜星辰’,你就快使出來吧,這麽多人都等着看呢!”
沈星輝也是眼睛都瞪酸了,見她笑了起來,他也跟着笑了:“讓他們走就是了,我們又不是出來耍把式的,哪能被人吆喝着說比就比。”
柳兆衡道:“那你繼續醞釀,我着你呢!”
此刻正是晚霞滿天時,雲緋潋滟,霞光燦爛,有着十分壯美的景致,若以此景為幕,讓他們痛快打上一場,各自亮出看家本事來,定能叫觀戰者看得心潮澎湃,對此情此景久久難忘。然而,再等下去太陽就完全下山了,黑燈瞎火的,雖然他們的過招精彩依舊會精彩,但意境就要差點了。
“動手吧!”沈星輝見她不時往斜陽處張望,便決定這就出招,雖然在紅霞映照下她的面龐異常動人,但她的表情卻是相當的不耐煩!
因為彼此都意識到這不是擂臺比武,所以二人都沒太用內力,這就過了十來招,雖然這次過招彼此都是殺氣全無,沒有性命相搏的架勢,但二人身姿卓絕,均是年輕一輩劍術的佼佼者,所用的一招一式都是精妙,充分展示出各自劍法特點,一人是靈秀飄逸,一人是桀骜不屈。
靈秀飄逸者,身法靈動又善賣弄,是險招奇招頻出,一再引動觀戰者的視線和心跳,博得叫好聲不斷!
桀骜不屈者,蒼勁有力技法娴熟,雖然被對方一再出招挑釁,但屢屢從頑強對,始終沒落下風,也是叫人大為激賞!
“昨夜星辰!”
終于,經過這麽多招的鋪墊,沈星輝感覺自己熱身也夠了,氣勁也調理足了,這便起身向後躍起……
他總算使出這招,柳兆衡明顯察覺他使出“昨夜星辰”時是全力以赴的出招,和之前彼此皆如炫技一般的過招是完全不同的氣勢!
好,那她也會全力以赴,使出自身七成內力去接下這招,讓他看到這招怎麽被她破解的!
這次,柳兆衡沒有收劍也沒有舉劍格擋,當沈星輝已躍至當空準備對她揮劍斬下時,見她一步點地向他躍身而來……
她的臉上帶着信心十足的笑,她的劍也在向他揮過來……
不可能,別犯傻了,要是如此送上門來承接這招,她的劍根本無法承受光華劍的迎面一斬,在兩劍的交割沖擊之下,她勢必斷劍……
而且斷劍也就罷了,在斷劍之後她還處于躍起的身姿,腳不沾地便無法将承受的劍勢轉嫁出去,只得以自身去承受全部威力,自己這用上八成功力的一劍下去,她如何承受得住!
她這樣來接招,實在不是破解“昨夜星辰”的好辦法啊……
“你……”沈星輝本想叫她閃開,要是接不了就避開好了,犯不着非得過來送死!
他才喊出一個字,卻見柳兆衡已被人拽了下去……可還是不行……自己這一劍已然無法收住,即便她不與自己正面沖突,也是避不開這一劍的威力了呀……
沈星輝閉眼,不敢去看接下來一幕……卻不知從哪裏突然降下一股霸氣彪悍的力道,不僅将他這一劍的所有威力給化解掉,還将他連人帶劍掀出老遠去……
這邊,柳兆衡被那人抓住一只腳給生生拖回去了,她反身一看,對方竟是商繁胥!
還來不及驚訝,商繁胥已将她推在身後護住,他似乎是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承受沈星輝落下的一劍!
柳兆衡急忙将他推開,想着自己憑斷離劍去接招也總比他赤手空拳的好,卻在和他推搡間被他緊緊抱住,完全無法掙脫開!
奇怪,怎麽他突然就這麽能耐了!
來不及細想,那一招“昨夜星辰”已經斬下來,似乎一切都來不及了……只怪自己不好,這麽逞能做什麽,這下商繁胥完蛋了,受這一劍必然是非死即傷……
她眼睜睜地看着,突然心中生出一絲害怕,萬一商繁胥死了……
就在這時,她眼前突然有一道金光閃現,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一柄利劍,只見那劍勢一震,威力驚人,竟然就将沈星輝連同光華劍一起給震飛了!
原來,在眼見商繁胥即将被傷到的瞬間,柳兆衡情急之下使用了喚靈令……原以為一切都已來不及,自己做的只是徒勞之舉,但頃刻間,真的給她喚來了一柄能耐這麽大的劍。
眼前金光飒飒引人矚目的利劍名為飛仙,正是當年朝夢溪的佩劍。
“那是飛仙劍!”
雖然柳兆衡被那金光鎖住雙眼無法分辨,但在場觀戰者中卻已陸續有人認出來此劍。
飛仙劍橫空出現,在場人等皆是震驚!
當年朝夢溪亡故,飛仙劍暗淡,如今飛仙劍突然這麽光彩熠熠地出現,鋒芒逼人如同當年朝夢溪在世一般。
眼見此幕,杜重瑕萬分激動地看了唐嘉山一眼,終于……終于……
唐嘉山沖他點點頭,是啊,終于是給他等來這一天了!
當年朝夢溪氣絕前,就留下遺言:在她過世後,飛仙劍因為失去她的精氣潤養會變得暗淡無光,只有自家的小輕舟能重新讓飛仙劍發出光彩來,一旦飛仙劍再次發光,她就會借由飛仙劍再次回到他們身邊。
回想片刻之前,不同于一衆觀戰者們正在聚精會神的觀看那二人的精彩打鬥,還時不時吶喊助威一下,商繁胥拉長了一張臉,拳頭攥得死緊,幾次在柳兆衡故意出險招奇招時就打算有所行動,杜重瑕見他次次都忍了下來,覺得他還是太過克制,就怕他到最後依舊沉住氣了什麽也不做,便故意在他耳邊頻頻念叨:“你放松點,兆衡她義兄,你這麽緊張做什麽,大不了就是豁出命去嘛,真有個閃失也是她自找的,這就是死得其所!”
商繁胥根本不想理他,在眼見沈星輝要使出“昨夜星辰”時,終于是穩不住了,徑直向柳兆衡沖了過去!
杜重瑕見他身法極快,這下該是被吓到了,沒再隐藏他的身手,不管不顧地就要上前去阻止!
緊随其後的人是沈萬沖,杜重瑕嫌沈萬沖是去搗蛋,蓄意阻擋了他片刻,把沈萬沖氣得差點要罵他,随後,杜重瑕更是拉了沈萬沖一把,将沈萬沖拉到自己身後,然後連同沈萬沖、唐嘉山三人一起過去給孩子們善後了。
本以為只需三人聯手,小輩們惹的亂子就能順利解決,哪知道,飛仙劍竟然會先他們一步出手!
眼見危機解除,商繁胥想到柳兆衡一貫不喜歡自己貼她太緊,便不等她罵自己,先行将她放開,卻見自己一松手,她便渾身癱軟地坐到了地上。
商繁胥驚呼一聲:“兆衡,你怎麽了!”莫非是她的傷勢已經撐不住了!
柳兆衡沒有回答,她傻了似的看着懸立于空中金光耀眼的飛仙劍,任憑商繁胥再次将她抱緊也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這次的切磋她并沒有被傷到分毫,身體的傷病也還能支撐住,但此刻周遭的一切對于柳兆衡來說都是模糊不清的,她聽不見商繁胥在說什麽,也聽不見周圍人說了些什麽,甚至是否被人碰觸到,她都變得沒有感覺,她的神智如同被抽離出身體,她知道這不是陷入沉睡的征兆,這更像是有某種無形的力量硬是要把她拖去另一個境地當中去,那是一個她未曾踏足過的境地。
現在,她唯一能看見的只有閃着金光的飛仙劍,唯一能聽到的也只有飛仙劍對自己說話的聲音:“你終于叫我了!”
柳兆衡不知這聲音只有自己能聽見,也不知自己現在的狀态對于其他人而言不僅是已經怔住這麽簡單,在其他人眼中她此刻是仿佛已喪失心智神魂不在,僅剩了一具軀殼。
以她的認知範圍,以為是自己一時令術失控,是自己帶着飛仙劍一起進入了刑天之境中。這是她能想到的可能,但其實,這時的境地并非是尋常的孤山一族能進入的刑天之境……适才,因為飛仙劍對她傳出那個女聲,那聲呼喚将柳兆衡瞬間引領到了一個從未踏足的地方,這便是需要亡者引領才能進入的“飛仙之域”。
她眼前起初還模糊的一切頃刻間消散如煙,她的周圍沒有那些人也沒有那些聲,她被一團團如煙如霧的氣雲環繞,唯有飛仙劍依然在她面前金光閃爍,柳兆衡對這突來的變故并沒有感覺害怕,因為很奇怪,自從周圍的人消失後,她身上的那些傷痛也消失了,這個地方,神奇又詭異……她向那女聲問:“你是誰?”
這女子的聲音,從拜見師娘那天起自己已經聽過很多次了,但對方一直神神秘秘的。
“傻孩子,我還能是誰?”那個女聲笑着,不慌不忙的問她。
“我不知道你是誰!”她感覺得出對方對自己沒有惡意,可為什麽就是一直不現身!
柳兆衡身處這如雲籠罩的煙霧中,除了發着金光的飛仙劍什麽也看不到。本來她是癱坐在地,但想到自己總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裏,她便起身開始在煙霧中不斷尋找,卻是找不到那人在哪裏!那人自己找不到,出路自己也找不到,難不成一直被困下去!
感覺上自己找了大半個時辰了,還是一無所獲,柳兆衡頹然地坐回地上,這是什麽鬼地方,怎麽就是沒個出路?
“孩子,你不想找到我了嗎?”見她放棄尋找了,那女聲十分不甘地問她。
“可我找不到你呀!”柳兆衡這樣回答。
那女聲發出一陣呵呵地笑,然後道:“好吧,既然你找不到我,為娘就來找你吧!”
“你說你是誰?”柳兆衡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我是你娘呀!”那女聲這次明确地回答了她,不僅如此,在她面前的飛仙劍突然化成一個金光燦燦的人形輪廓,漸漸地,那輪廓清晰起來,柳兆衡似乎能看見她的面容了,還見着她對自己伸出手來,呼喚道:“來,輕舟,到娘這裏來……”
柳兆衡懵懵懂懂地向她靠過去,眼淚不覺在眼凝聚,啊,也只有這個人,只有她才能讓自己這麽想哭了吧!
“娘……”柳兆衡叫出這一聲,然後朝她撲了過去……啊,抱着她的感覺好溫暖啊,好柔軟啊,“你真的是我娘嗎?”
“是啊,孩子……”
聽到她的确認,柳兆衡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太好了,太好了……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抱一抱自己的親娘……這是夢吧……
朝夢溪見孩子哭成這樣,也是異常的感動,因自己的緣故,孩子确實受苦太多了……
從女兒出生至今,自己是第一次抱着她,真是個小可憐啊……朝夢溪當即決定,要把女兒先留在飛仙之域,至少要把傷養好了才放她出去。
這飛仙之域是永界,光陰流逝很慢,在裏面度過的一年如同外界的一天,正好适合于孩子養傷……
朝夢溪正打了主意,還想着要在這段時間裏,不僅讓孩子養傷更要讓她學些有用的東西,就發覺懷中的女兒漸漸變成了輕飄飄的虛影……
怎麽回事?
朝夢溪一揮衣袖,拂開一片煙霧後向外查探,就見到外界的杜重瑕、沈萬沖和唐嘉山三人在聯手對柳兆衡運功療傷,他們一定是見孩子神智不在了太過心急,想強行把她拉出去!
這三個混蛋!
朝夢溪真是給他們氣得不行!但更氣人的是,商繁胥也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們瞎搗亂,也不說阻止一下,以他那精明的頭腦,他怎麽能想不到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氣死老娘了,這就是她親自給孩子瞧上的可托付終身之人!
虧她費心費力的培養他一場,怎麽關鍵時刻這麽幫不上忙!
眼見此刻懷抱中的柳兆衡已消失殆盡,朝夢溪急忙對孩子提醒:“千萬別告訴他們你見過我!”
“為什麽?”柳兆衡也察覺出自己正在被人從親娘身邊帶離,這時聽到親娘如此的叮囑也是奇怪。
朝夢溪知道,孩子是想着自己見到了親娘是高興的事,既然是高興的事,就想說出來讓大家知道,可偏偏這個時候,她的事還不能讓更多人知道。
“沒有為什麽?聽話照做就是了!”
聽着朝夢溪用異常溫柔的聲音對自己這樣說,接着柳兆衡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親娘不在了,煙霧也沒有了,她被帶出了那個地方……可她還是沒有醒過來,盡管耳邊能聽見其他人的聲音了,但在那些人眼中,她照舊是在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