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夫婦出現在程子回的視線裏,不多久便也進入了關琛的視線。程子回和谷百合願意給他們時間,可關琛不會。
于是,當程子回送谷百合來為萬千夫郎看病時,還沒到萬家,就聽到了打鬥聲,連忙讓谷百合先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等一等,自己迅速上前查看。
萬千和關琛都是用刀之人,打得難分勝負,程子回在旁觀看了會兒,卻見屋門推開,裏面的人蹒跚而出。
頓時,萬千分心,這讓關琛得了一擊即中的機會。程子回想到谷百合對萬千妻夫的态度,替萬千隔開了關琛的致命一刀。
關琛皺眉,不滿道:“程少俠,你躲在一旁觀看想坐收漁翁之利也就罷了,為何要救她?”
“關大俠,可否賣小妹一個面子,暫且放過雲藤?”
“賞金獵人保通緝犯?”關琛冷哼“真是天大的笑話!”
程子回和關琛互不退讓,大有準備大打一架的趨勢。這時,谷百合過來了。他心裏着實放心不下,便在門外聽了一會兒。
“關大俠,我可以用續命丸跟你換雲藤的性命。”谷百合挺直了背脊,雲淡風輕的說道。“我做的續命丸,效果不比藥王谷的差。”
關琛動搖了,江湖人哪個不愛藥王谷的續命丸,那是在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東西,向來千金難求。“程妹夫,雖然你的醫術确實不錯,但想跟藥王谷相媲美,恐怕言過其實吧。”
“程子回曾受重傷,我就是用續命丸把她從閻羅殿拉回來的。”
程子回适時的附聲。
“當真?”
“信不信由你。”谷百合的臉上揚着自信。
“好。”
谷百合拿出一粒續命丸,關琛接過後便離開了。
程子回板起臉,卻無冷意。“不是讓你等着麽,怎麽過來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谷百合溫和的笑着走到她面前。“這不是因為有你在嘛。”
頓時,程子回的臉色緩和了。
萬千神色複雜,萬夫郎讓萬千扶他在院子裏坐下,并招呼程子回和谷百合一起坐下說話。
萬夫郎見萬千沉默不語,便說道:“谷大夫,多虧了您,我的身子爽利多了,能到院子裏走走,多說幾句話了。”
“慚愧,我只能做到這些了。”
“能這樣,我心裏已經感激不盡了。”萬夫郎說話的聲音很輕很緩,也很溫和。“能不能請兩位聽我說一個故事?”
聞言,程子回和谷百合心中了然,萬千卻皺眉道:“你身子虛,別說那麽多話。”
萬夫郎淺淺的笑着,回憶起往事,一點點的道來,似風在嘆息。
十年前,萬千和萬夫郎本是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萬千受朋友所請,出門辦事,起料當她回到家鄉時,萬夫郎已被人強奪。萬千找到萬夫郎時,萬夫郎受盡折磨,萬千與強人大打出手,那人一時手誤,自己殺死了親子,她夫郎悲痛之下和她拼命也被狠心殺害。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萬千發了狠,打傷那人,帶走了萬夫郎。
“那個人就是龔曉?”谷百合覺得不可思議,通緝犯妻夫變成了受害者,但他看着眼前的這對人,心裏偏偏更傾向于相信他們。
萬夫郎點頭,說道:“我知道江湖上的人都敬她是位大俠,可有幾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谷百合看向程子回,程子回對他點了一下頭。
谷百合微微沉吟,繼而說道:“我這話說起來可能對你們有些殘忍,但誠如你所說,龔曉是江湖上的大俠,你們有足以讓人信服的證據嗎?”
“證據?我不就是證據嗎?”萬夫郎努力維持着平靜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縫。
谷百合安撫他:“萬夫郎,你先別着急,雁過留痕,總會有辦法查出真相的。”
聞言,萬夫郎的眼裏不禁露出欣喜之色。“谷大夫,你願意相信我們,幫助我們?”
谷百合又下意識的瞧了眼程子回,程子回對他的這一小動作十分受用,對他點頭。得到她的回應,谷百合輕輕揚起了唇角。
“萬千,萬夫郎,你們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麽能證明龔曉是個僞君子的人或物件?”
萬夫郎搖頭,萬千說道:“龔曉那人平時很仔細,人前人後是兩個樣子。”
谷百合低眸思索,靠萬千妻夫倆是找不到龔曉作惡的證據了,那要怎樣才能做呢?
程子回也想了想,突然想起關琛,說道:“百合,關琛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太平鎮找一個十年前的通緝犯,我去探探她那邊。”
“你的意思是,有人請關琛找出雲藤?”
程子回點頭。
“那你去吧,當心些,我留在這裏為萬夫郎繼續治療。”
“好,晚些時候我來接你。”
程子回走後,萬千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谷百合,說道:“谷大夫不怕我以你為質,要挾程少俠嗎?”
谷百合沒愣住,反倒瞧見萬夫郎愣了一下,噗嗤笑道:“如果那樣,恐怕萬夫郎第一個不依你。”
萬千難得的露出了一點笑意,“谷大夫,大恩不言謝,來世必當結草銜環以報。”
谷百合突然想起客棧裏的人,向萬千問道:“安掌櫃,還有客棧的夥計知道你的事嗎?”
萬千猶豫了一下,而後告訴他:“安掌櫃是我行走江湖時認識的朋友,其他人不知道。”
谷百合了然的點頭,原來安掌櫃也曾是江湖中人。
且說程子回找到關琛,關琛一眼就看出她的來意,只說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應了那人,不會說出她是誰。”
“那就讓我猜一猜……”程子回若有所思道,“莫不是龔曉?”
關琛愣了一瞬,連忙否認,但瞧見程子回的神色便知她已得到答案。“你這人,唉,以前就一根筋的,現在竟也有彎腸子了。”
“關大俠可知關琛現在何處,我有事想求她幫忙。”
“不是為雲藤對付她?”
“當然不是。”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是她主動找我的。”
程子回蹙眉,關琛卻提醒她另外一事。“懷璧其罪,程妹夫能做出續命丸這種寶貝,你可得護緊了。別以為江湖人敬醫者,就沒人會對他下手。要知道連藥王谷都已經付之一炬了。”
“關大俠的意思是,藥王谷的事情是有人觊觎丹藥之類?”
“我就是這麽一說,憑經驗猜測了一種可能性。依我看,這水深得很,你還別去淌為宜,和程妹夫好好過日子吧。”
“……其實我們沒成親,那天是故意對那個惡霸說的。”
關琛不禁哈哈笑了起來,“我早就看出來了。”
“讓關大俠見笑了。”
關琛看着她欲言又止了一會子,而後語重心長的說道:“不過,這太平鎮大半的人都當你們是妻夫了。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依我之見,你還是給他一個名分,你們幹脆成親得了。”
“這……”程子回面露為難之色。
“我瞧着那谷公子還是不錯的,你不願娶他?”
“……”程子回想說做賞金獵人這行,其實也得罪了不少人,怕連累谷百合。但想到關琛也是賞金獵人,這話便沒有說。
關琛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說道:“幹我們這行的,也得成個家,一個人始終不是個事兒。”
聞言,程子回嘆了一句:“不知道他不願不願意……”
關琛見狀,暗自搖頭,不想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