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回帶了一張泛黃的衙門通緝告示回來,将告示遞給谷百合看。谷百合詫異的看了一眼,告示上通緝的是一個叫雲藤的采花賊。他疑惑的看着她,等她解惑。
“這個人在十年前淫人夫兒。”
……十年前?谷百合想了一下,便問:“她是誰的仇人?”
“龔曉。”
聞言,谷百合不由的兩眼放光,面露欣喜之色。
……龔曉,人稱江湖百曉生,是白道上德高望重的大俠。
谷百合就算常年深居藥王谷,不問世事,對此人也是略知一二的。“我們去哪裏能找到雲藤?”雖然雲藤已被官府通緝十年,但谷百合知道賞金獵人有自己找人的路子。
“我曾聽說她藏身在杭州城附近一個叫太平鎮的地方。有別的賞金獵人去那裏找過她,可惜都沒找到。”
“別人沒找到,但你一定可以。”谷百合說不上是相信她的能力,而是他幾乎完全寄希望予她。
程子回愣了一瞬,突然問:“會騎馬嗎?”
“不會。”
聞言,程子回蹙了一下俊眉。
谷百合找房東退租了房子,收拾好行李告別這個居住不滿一月的小院子。
程子回騎着一匹馬回來。
谷百合蹙起秀眉,“我以為你會找輛馬車。”
“騎馬快些。”話音剛落,她便彎腰伸手将他一把拎起,扔在自己身前,在他驚魂不定的時候又一把扶着他坐正身子。
谷百合穩定心神後,不禁不滿的說道:“你帶人上馬的動作一直都這是這樣嗎?”
“以前沒這樣的事。”
“……”谷百合既無語又無奈。
二人一騎離開名劍鎮,朝着太平鎮的方向而去。他們一連趕了幾天的路,這日傍晚到達青山城的時候,便決定找間客棧好好的休息一晚。
小客棧裏,程子回要了兩間普通客房。
小夥計領着二人到客房,一回大堂就不由的跟掌櫃的嘀咕:“剛才那兩人不是姐弟,我看哪,八成是妻夫,那男人一直蒙着臉,一定長得特別醜,女人嫌棄男人才分房睡。”
“別胡說,快幹活。”掌櫃的斥了小夥計一句,而後擡頭看着客房的方向愣了一瞬。
谷百合放下行李歇了會兒,程子回敲門問道:“你是去大堂用飯,還是一會兒我把飯菜端進來?”
“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來到大堂,坐到角落裏,谷百合面壁而坐。程子回揚聲點了兩碗陽春面,掌櫃的見小夥計給旁的客人送熱水去了,便自己用托盤端了兩碗面過去。
掌櫃的悄悄仔細瞧了眼剛摘下面巾的谷百合,縱使她開客棧數十年,見過形形□□的人,乍一看到谷百合臉上的疤痕也吓了一跳。
程子回從筷子筒裏取出兩雙筷子,遞給谷百合一雙,淡淡的道:“快吃吧。”
“嗯。”谷百合接過筷子便埋頭吃面,吃完後用手絹擦了一下嘴,而後又将臉蒙了起來。
自從離開名劍鎮後,只要來到有人群的地方,谷百合都會很仔細的蒙上臉。他倒是不甚在意旁人看他的目光,只是怕驚吓到小孩子,就像曾經誤入藥房後院的小男孩那樣。
次日清晨,程子回和谷百合便準備繼續趕路。然而,他們還未離開青山城,突然遇到了一支出殡的隊伍。
有趕早市的路人搖頭嘆息:“陸家的少夫君可惜了,年紀輕輕的,就快生了,沒想到一屍兩命。”
谷百合好奇的看了一眼,看到那黑色棺木中沁出的血水,驚得睜大了眼睛。“程子回,棺材裏的人還沒死。”
“別多管閑事。”程子回淡淡的說,驅馬繼續前行。
谷百合急道:“那可是一屍兩命呀。”
程子回沒說話,但策馬攔到了送葬隊伍的前面。
“你們是什麽人?快讓開,免得贻誤了我家少夫君下葬的時辰。”
“棺材裏的人還沒死。”谷百合對他們如是說。
“哪來的瘋子?我家少夫君是天不亮時去的,連大夫也說摸不到脈了。懷着孩子去的少夫就得及時下葬,不然就投不了胎。快讓開!”
谷百合幾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頭,不知道這裏哪來的這種風俗?但從那血色看,他敢斷定棺材裏的人還有救。然,若在拖延救治時間,怕是他也無能為力了。“我能救他,請你們開棺讓我一試。”
站在正前方一直沉默着的年輕女子擡頭看向馬上的一男一女,朝谷百合問道:“你有幾分把握?”
“五成。”
女子旁邊的人勸她:“小姐,他不過就是個年輕男子,而且才五成把握,不能開棺驚擾少夫君,耽擱下葬的時間哪。”
然,女子下定決心,說道:“別說是五成,就是只有半分希望,我也得試。開棺!”
程子回躍下馬,扶着谷百合下來。
“姑娘,公子,鄙人姓陸,棺中是我夫君,請公子救他和孩子。”
“我盡力。”谷百合爬上拉棺材的馬車,探了棺中人的脈搏,便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從随身攜帶的布袋裏取出銀針為他施針。
随着天色越來越亮,路上南來北往的人增多了,大多驚奇的駐足觀望。
過了一會兒,大家只見谷百合将銀針收回,走下馬車。而那位陸小姐爬上馬車,神情從期待變成驚喜。“夫君,你真的沒死,太好了!”
谷百合在車下說道:“快請穩公為他接生吧,她腹中孩兒也還活着。”
“穩公呢?快請穩公!”
恰好不遠處有一家醫館,而醫館的坐堂大夫正親眼目睹了這一神奇事件,大夫主動提出讓陸家的人把他們家的少夫君送到醫館去,讓孩子在醫館出生。
頓時,陸家的人忙了起來。
大夫攔住谷百合,不可思議的看了他一眼,而後誠懇的請求道:“公子,老朽姓顧,是醫經堂的大夫。公子仁心仁術,令老朽敬佩。老朽有位病人,醫治已一年多,只能緩解病情複發,卻不能為她根治,懇請公子施以援手,為她診治。”
“這……”谷百合微微猶豫。
顧大夫見狀,便繼續說道:“公子,病人是八方镖局的總镖頭,一年前患了怪病,時而力大無窮,時而癱軟無力,行為怪異,似瘋症又不似一般的瘋癫。”
就在谷百合糾結的時候,程子回說道:“八方镖局的總镖頭袁鋼在江湖上是個人物,去看看吧。”
“姑娘,公子,請。”
于是,程子回牽着馬和谷百合一起跟着顧大夫來到了八方镖局。
說起八方镖局,在業內曾是數一數二的,這一年來卻是因總镖頭的病情而極為低調。
袁憶聽到門房禀報,顧大夫帶了醫術高明的大夫過來,連忙親自到門口迎接。
顧大夫看到袁憶過來,便對程子回和谷百合介紹道:“這位是袁總镖頭的小姐袁憶。”而後再向袁憶介紹:“袁小姐,這位公子就是我特意請來為總镖頭醫治的大夫,今早公子于棺中救活陸家的少夫君和他腹中胎兒,可見醫術之高超,令老朽望塵莫及。”
見到年輕的男大夫,袁憶本是驚疑,但聽顧大夫這麽一說,立時燃起希望,不敢怠慢。“公子,家母患有怪症已一年多,還望公子施以援手,醫好家母。”
“先帶我去看看病人的情況。”
“好。公子請。”袁憶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雖然看不到他的容貌,但那雙眼睛卻十分透亮。“敢問公子和姑娘尊姓大名?”
谷百合剛要開口告訴她,程子回在旁搶先說道:“在下程子回,他姓谷。”
袁憶一愣,睜大了眼睛,笑着說道:“原來是程少俠,久仰大名,幸會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