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認太子為夫君後 第 47 章 ☆47.過分平靜

過分平靜

自從冊立裴姝未為帝後的禦旨昭告三界,沉寂已久的天界再次震驚了。

畢竟天界中人都知雲殊仙子近來與青華君上走得極近,顯然就是要有與青華君上在一起的趨勢,可誰知道不過一夜之間竟然變了天,陛下竟然直接下旨冊立了雲殊仙上為帝後。

只是礙于北闕的威勢,天界之中不敢明目張膽議論,但私底下的暗自交流總不會少。

因此雖說距離冊立帝後的大典還有些時日,可三界卻已是先熱鬧了起來。

唯有聞仙臺之上,金色身影孤枕難眠。

容與以為自己會醉,可一壺又一壺的酒喝下去,他卻越發清醒。

然而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即便分明清楚與北闕成婚只怕也是阿未謀劃中的一環,可他還是無法面對。

這樣熱鬧非凡又喜氣洋洋的天界只會讓他想起四世之前,他本該可以與阿未成婚那一世。

這一切都仿佛在時時刻刻提醒着他,回不去了。

容與又飲盡一壺酒,正要拿過手邊另一壺酒,可垂落在側的衣袂卻被什麽緊緊拽住。

他側目,便見淩雲死死咬住了他的衣袖,不讓他再喝下去。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容與摸摸淩雲的頭,要把自己的衣袖從淩雲口中扯出來。

然而淩雲卻咬得越發緊,甚至拽着他便要往外走,它頭朝着的方向分明就是裴姝未所在的青鸾宮。

容與摸着淩雲的手霎時頓住,可很快他又反應過來,手起刀落便斬斷了被淩雲咬在口中的衣袖。

淩雲拽着容與的力道很大,容與這般一松,它整個身子險些從臺階之上咕嚕嚕滾落下去,然而它不受控制地往後傾倒時,一道淺金色的光便籠罩在它全身,穩住了它的身形。

站穩後的淩雲不死心地又要來拽容與,然而卻被容與毫不猶豫地避開。

容與兩次都避開了淩雲,淩雲不解地望向自己主人,它分明能感覺到主人是因為雲殊仙上而傷懷,可為何主人不肯去尋雲殊仙上呢

淩雲眼裏盡是純澈天真,不染世俗的迷茫,又怎會明白這世間的紛雜糾葛

容與耐心地蹲下身來,艱難晦澀地開口: “聽話,淩雲,我不能去找阿未。”

即便是利用又如何呢

這已經是他最後留在她身邊的機會了,他不能再親手毀了這個機會。

淩雲不懂,可它明白了主人對于去尋仙上的恐懼與抗拒。

它不再執着,只乖巧柔順地順着容與的力道,蹭在他掌心。

感受到淩雲的妥協與乖巧,容與唇角扯起一個極淺的笑,可眼裏卻怎麽也笑不起來: “好,我知道了,淩雲會陪着我的。”

淩雲安心了,發出安穩的咕嚕嚕聲。

可忽然,它卻陡然淩厲了雙眼,一動不動地盯向某處。

容與其實早也已經感知到了動靜,只是來人沒動,他也便沒拆穿,可此時淩雲竟然都發現了,來人果然是已經藏不住了嗎

不等容與開口,淩雲便風馳電掣地撲了過去。

“二表哥,淩雲,是我啊————”

驚恐的慘叫頓時響徹殿中。

容與起身走了過去,被淩雲咬破了肌膚,滲出絲絲縷縷血跡,滿身狼狽的瑤宓映入眼簾。

“是你。”太久沒見到瑤宓,容與竟是想了好些時辰才想起來人這模樣是誰。

而甫一想起,他便覺無盡厭惡翻湧心間, “你竟然還沒死”

瑤宓見得容與,想起自己的狼狽,又緊張地拾掇自己,可才一動手,聽見他的話,她便僵在了原地: “二表哥這是什麽意思”

當時瑤西造反,瑤氏一族幾乎都牽連其中。

雖說瑤宓沒有随瑤西造反,可她在凡間之時陷害裴姝未,甚至想過殺死裴姝未,回到天界之後又毫無愧疚地頂替冒充裴姝未在容與心中的位置。

容與本就不喜她,知道真相後更是恨不得她魂飛魄散。

可還不等他出手,北闕竟然便在清查了瑤氏一族後,還特意把瑤宓送去了十八層煉獄。

自古以來十八層煉獄便是關押罪大惡極的死囚之地,十八層煉獄的刑法更是能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看她一身的傷,只怕她吃的苦不算少。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還能逃出來。

但不過須臾,容與便意識到,他恨瑤宓,北闕只會更恨瑤宓,這樣恨瑤宓的北闕又怎會疏忽到讓瑤宓逃出來何況還安然無恙地逃到了他這裏。

除非,北闕是有意的。

“本座什麽意思,你難道不懂嗎”容與連看瑤宓一眼都覺得礙眼至極。

容與眼裏的厭惡赤裸清晰,便是瑤宓想忽視都難。

是厭惡,不是恨。

瑤宓一身傷痛卻敵不過容與這一眼的厭惡: “……二表哥這樣厭我,是因為裴姝未嗎”

“你認為呢”容與反問, “你陷害阿未,妄想殺害阿未,如今竟然還敢問本座厭惡你是因為什麽!”

瑤宓咬緊牙根,可心間的酸痛卻一點點将她擊碎, “是,是我是陷害了她,是我想要殺她!可我只是愛你啊!”

事到如今也已經沒有了再說謊的必要。那樣一張芙蓉美人面上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 “我不明白,分明我才是陪表哥你一同長大,是姑母一心認同的太子妃,為何裴姝未一出現就一切都變了!是她搶走了屬于我的一切,我不過是奪回屬于我的一切罷了,我有什麽錯!”

“愛我你這樣蛇蠍心腸的愛,本座承受不起!”

他步步逼近她, “你以為是阿未搶走了屬于你的一切,可即便沒有阿未,本座也絕不會娶你!”

容與眼裏滿含殺機的淩厲狠戾,何曾有曾經半分曾經年少恣意張揚的明朗,何曾是她記憶深處深愛的模樣

瑤宓被這樣一雙眼驚得驚慌後退,可卻下意識喃喃, “不……不,怎麽會!”

她不敢相信, “表哥你在騙我!你曾經明明就對我很好,明明就是裴姝未搶走了我的一切的!”

“對你好你知不知道本座最厭惡的就是你!”

容與譏諷一笑, “你難道沒有發現有你之時,本座從不在栖鳳殿多留須臾嗎你難道沒發現你來東宮尋本座之時,本座從不在東宮嗎”

身後是燃燒的香臺,瑤宓後退間香臺翻倒,她無意中過踢到翻倒的玉爐臺,踉跄跌坐在地。

容與卻不肯就此放過她, “瑤宓,你扪心自問,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他斬釘截鐵地撕破她最後一層遮掩, “其實你都知道,你不過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把一切過錯都推到阿未身上!”

“不,不……”瑤宓連連搖頭,想要抓住容與, “表哥,我沒有……”

可容與卻已退後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也不再看她, “時危,把她帶去暗牢!”

既然北闕給他機會親自動手,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就在話音落下的剎那,殿中凝聚一道墨藍色身影。

他領命便要去帶走瑤宓,然而被容與逼得崩潰的瑤宓卻是猛然激動起來, “二表哥既然這般厭惡我,為何不直接殺了我!”

“殺了你”

“是啊,殺了我!”瑤宓想要掙脫時危的力道,然而她本就修為不如時危,如今又受了重傷,又如何掙脫得掉, “是,我陷害裴姝未,甚至與姑母一同謀劃想要她性命,表哥既然這般愛她,為何不殺了我!”

與瑤宓的失控不同,容與卻是緩緩笑開了,那笑不似方才譏諷,卻更蔑視冷漠, “殺了你,本座怕髒了手。”

他笑着,終于有了三兩分曾經的少年風流,可開口的話卻是, “何況有些時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瑤宓心中緊繃的那根弦倏然斷裂,四肢都仿佛被抽幹了力氣,再也無力掙紮時危的力道。

**

大婚之日一日日地近了,帝後的婚服送到了青鸾宮中。

比之此前的太子妃婚服,這帝後婚服更為華美繁複,又像是安了心要抹去什麽一般,但凡此前太子妃婚服上所有的一切繡紋,這帝後婚服之上一概沒有。

裴姝未有些出神地看着這婚服,短短不到一年,她竟是已經快要經歷兩次大婚。

“仙上可要試試這婚服”有了上次大婚裴姝未不試婚服的前車之鑒,織雪神女這次最終到底只問了這樣一句話。

“不必了。”

裴姝未拒絕的話幹淨利落。織雪神女想了想,正想開口再勸一句,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以前是太子殿下,如今可是陛下。

只是不等她開口,殿內出現的玄墨色身影便讓她心頭一驚,連忙與一衆仙侍行禮道: “織雪見過陛下。”

殿中光線須臾間凝聚成一道玄墨色的身影。

北闕看了一眼織雪神女與她身後捧着婚服鳳冠的仙侍, “既然雲殊不願試,那便不試了就是。”

他一揮袖,示意她們退下,而後走到了她身側, “你既不喜,不試了便是。”

他把手中瓊花簪入她發間, “織雪神女繡工一向不錯,想來不會有錯。”

織雪神女不再停留,微擡手示意身後仙侍先退下後,自己也要退身出去,然而她才一邁步,竟是聽見雲殊仙上開了口。

她聽見她說, “确實不會有什麽錯,畢竟此前那套太子妃婚服也是她監制,不是嗎”

織雪神女險些一個踉跄撞死在門檻上,雲殊仙上這是什麽都敢說啊。

竟然在陛下面前提及那次大婚。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陛下确實有一瞬間的沉默,可卻似乎并沒有生氣,甚至極為好脾氣地哄着雲殊仙上。

只是她卻不敢再聽,匆匆退了出去。

細微的門扉關阖聲傳來時,裴姝未撥開北闕的手, “怎麽,你便這樣怕我跑了”

自她答應與北闕成婚後,他便再沒關着她,只是他每日裏卻會雷打不動地來青鸾宮,甚至是恨不得把朝務都搬到青鸾宮,把她的青鸾宮守得如鐵桶般。

“怕。”北闕并不隐瞞自己的害怕, “怎麽會不害怕呢”

他看向鏡中。

鏡中,她辰時方才起身,秀發半挽,未施粉黛。

他立身她身後,雙手輕擱在她肩上。

偶有瓊花拂落,散入鏡中,撥開滿室清晖,竟是讓北闕莫名生了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他拿起桌上玉簪, “我來為你挽發吧。”

挽發畫眉不過是尋常夫妻的閨房之樂,可于他們之間而言,卻似乎如此奢侈。

裴姝未擡手便取過了北闕手中玉簪,眨眼間,烏黑的長發已是在她手中挽成了一個髻, “不必了。”

她輕瞥一眼跟在他身後的追今, “你既還有朝務要忙,便自忙去吧。”

手中驀然一空,北闕眼中落寞一閃而過,最終卻只是道, “好。”

雖是應下了要去處理朝務,可他卻一直沒動,又等了些時辰,确定裴姝未不會回頭後才斂盡眸中神色離開,去青鸾宮的書房處理朝務。

幾乎是在北闕踏出寝殿的同一時間,裴姝未轉過了視線,看向他離開的方向。

他在害怕她真的偷偷和容與私奔,若非害怕,他不會做到這一步。

可他不該這樣害怕的。

但凡他還真的如他看起來那般冷靜,甚至但凡他還留有一絲理智,他都不該這樣害怕的。

她攤開掌心,金色的光芒盈盈散在她掌心。

金丹親昵地蹭在她掌心,裴姝未不由得笑了笑,北闕将阿奚溫養得極好,也許再過些年歲,阿奚便可以真正回到她身邊了。

在此之前,那些不該有的阻礙都該要踏平。

**

接下來的将近一年,任是北闕如何嚴防死守,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裴姝未似乎連逃走的心都沒生出過,只每日裏或是修煉,或是陪阿奚,亦或是與北闕同處一室,各自安好,而從未去見過容與。

這樣安寧的時光,即便她待他早不再如從前,可如今歷經苦難的北闕嘗久了,甚至錯以為他們從未生過隔閡,甚至還錯以為他們可以永遠這樣下去。

但又過了些時間之後,北闕又忽然開始疑神疑鬼起來,他害怕會不會其實阿未已經和予之見過面,甚至謀劃好了如何逃走,只是他沒發現而已。

他驚慌害怕,所以看守她看得更嚴,可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端倪,甚至一向不喜被監視的她對于青鸾宮天兵的增多毫無反應。

越是這樣,北闕便越是害怕起來,心裏一日複一日的不安,不安到她去任何地方,他都想跟随。

可即便是如此,卻依舊沒有發現異常,她也依舊不惱,只是不肯接受他的過分親近。

如是臨到大婚前,天界中人幾乎都覺得北闕快瘋了,可偏偏北闕自己卻似乎毫無所感,只每日裏對青鸾宮嚴防死守。

但真正臨到大婚那一日卻很是平靜,平靜到北闕竟然心生恐懼,總覺得是山雨欲來之前的風平浪靜。

可分明直到今日阿未都還沒能随予之逃走,他就要贏了,他就要娶到她了!

一直到踏入寝殿,看見一襲喜服的裴姝未安靜地坐在桌旁時,他才徹底放下了心。

無論如何,她又是他的妻了。

殿門打開的同一時刻,裴姝未放下手中茶盞,看了過去,清晰看明了北闕眼裏驟然松懈下來的松快。

她莞爾一笑, “你便不好奇我為何沒有逃婚嗎”

畢竟她和他一開始賭的便是她要和容與逃婚,讓他顏面盡失。

裴姝未的笑容明媚動人,是北闕數千載再不曾見過的開懷。

一縷抓不住的異樣從心間一閃而過,他落下的心又在不自覺間高高懸起。可他沒有順着她的話問,而是道, “無論是為何,我都不在乎,至少阿未你又是我的妻了。”

他笑了笑,滿含對未來的期冀, “我會努力做好你的夫君,也會努力當好阿奚的父親的。”

即便他不愛阿奚,甚至嫉恨她,可有阿未在,阿未愛阿奚,他便可以學着去愛阿奚。

裴姝未聽罷,眼裏的笑意更深了,只是卻不是對北闕的态度滿意的笑,更像是一種看着可憐可悲之人憐憫慈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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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留評給最後剩下的幾個小可愛發個紅包趴~

不好意思斷更這麽久,現在又調整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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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逃婚,這不是帶球跑文學,女主婚後出軌才好玩。

可惜我最近發現晉江不讓有女主婚後真出軌文學,連我追的那本出軌文學都被鎖了。

貌似是如果女主被強迫的出軌文學可以寫,但是主動出軌的文學不能寫。

這就得容我想想怎麽修後面的內容才能不被瑣文了。

而且因為不能寫女主出軌文學,所以肯定很多內容不能寫了,得删減,或者修改,但是删減或者修改就沒真正出軌文學的味兒了,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