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拐杖拄地的低沉聲音越來越清晰,整個辦公室再一次變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有一種錯覺,這拐杖拄地之聲居然一下比一下有氣勢,就像砸在每個人的心頭之上一樣。
唐朝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拐杖聲,他居然覺得無比的耳熟。
“是你麽……”
唐朝喃喃自語,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辦公室的門口。
約莫三秒鐘後,一道身軀挺拔的身影走進了辦公室。
他腰杆挺得筆直,看得出來,是一個十分驕傲的人。
由于長期缺少陽光的照射,男人的臉顯得很消瘦,有一種病态的白。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男人的下身。
他的兩條腿,居然全斷了,只能依靠兩根拐杖支撐。
任君東、羅布神色驚悚,好好的人,怎麽腿斷了呢?
唐朝眼睛眯得更深。
“果然是他……”
拐杖男人也看到了唐朝。
頓時,眼裏爆發出無盡殺意。
那種殺意,居然比唐翰林更加強盛,恨不得生食其肉,痛飲其血!
“秦樸陽,你怎麽來了?”
唐翰傑顯然認識這個拐杖男人,頓時雙目微微眯起,從心底裏,有一種深深地忌憚。
秦氏雙龍一鳳,最初時,秦樸陽顯然比秦觀棋更受重視。
大家都看好秦樸陽在軍界闖出一片天,誰曾想,五年前卻被一個無名氏打斷了腿,黯然退場。
之後他郁郁寡歡,整天把自己關在屋裏,活得像行屍走肉。
因為斷了一條腿,他的自尊心比誰都強,也比誰都薄弱。
秦樸陽就是一頭瘋狼,誰要是惹了他,不給他整殘廢了,決不罷休。
如果可以的話,唐翰傑并不想和秦氏的秦樸陽結仇。
“呵呵,聽說這裏熱鬧,所以我就來看看。”
“畢竟,長時間呆在房間裏,真的會悶壞的。”
秦樸陽看向唐翰傑,眼裏的殺意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笑容。
在不發怒時,秦樸陽和絕大多數公子哥一樣,風度翩翩,禮儀到位。
哪怕是現在,他和公子哥的差距,僅僅是一雙腿而已。
“真的是湊熱鬧來的嗎?”
唐翰傑并不相信,目光犀利的看着秦樸陽。
額頭上,卻滴落下一滴冷汗。
和秦樸陽比,其實并沒有優勢。
大家都是王族的核心圈少爺,身份互相抵消。
人們真正忌憚的,是他九王商會成員的身份。
但是秦樸陽不一樣,他五年前就參軍了,哪怕退伍後,也一直活躍于體制內。
商界和體制孰重孰輕,一目了然。
如果秦樸陽是在來阻止他來的,他或許不能不重視。
突然,唐翰傑的目光又落在了秦樸陽的另一條腿上,頓時臉色變了變。
大家都知道,秦樸陽的左腿是被人打斷的,但是右腿是完好的。
但是現在,他右腿明顯也斷了。
是誰幹的?
不知為何,唐翰傑的心裏壓力又更濃了幾分。
秦樸陽淡淡一笑:“當然,你說是不是,唐朝?”
話音剛落,秦樸陽目光看向了唐朝。
轟!
二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都爆發出了強烈的殺意。
這一刻,兩人散發出來的殺意,足以把辦公室的氣氛凍結。
所有人都是詫異的看着唐朝和秦樸陽。
他們兩個人,似乎很久之前就認識的感覺。
唐翰傑此時也揮了揮手,讓手下的保镖放棄動手。
有秦樸陽在,他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這時,唐朝輕笑出聲:“秦樸陽,你不在酒店裏呆着,還會出來散步,真是稀奇。”
秦樸陽出現在這兒,唐朝并不意外。
代表秦氏來江城的,除了秦觀棋之外,秦樸陽也來了。
只是礙于他兩腿具殘,一直很少出門。
秦樸陽收起眼裏的殺意,拄着拐杖來到唐朝面前坐下。
“也只有你,才成為讓我出門的動力了。”
這句話說得格外暧昧,尤其是兩個男人之間。
但是在場人沒有一個人笑,反而遍體生寒。
他們都聽懂了,秦樸陽恨唐朝恨之入骨,所以才會出門。
唐朝假裝沒聽出來秦樸陽話裏的意思,笑着給秦樸陽倒了一杯水。
“我是不是應該受寵若驚?”
秦樸陽接過抿了一口:“有沒有受寵若驚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現在急需一個人來為你出頭。”
這句話讓唐翰傑心裏一沉,果然是來給唐朝出頭來的。
但是他想不通,仇人見面,不是應該分外眼紅嗎?
秦樸陽明明比自己更恨唐朝,為什麽要幫唐朝出頭?
唐朝笑出了聲:“你視我為肉中釘、肉中刺,會好心到幫我出頭?你不會是忘了那兩條腿的痛了嗎?”
轟!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都深深的變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一句話就可以想到很多。
唐朝這句話,不難猜出,秦樸陽的兩條腿,都是唐朝打斷的。
簡直不可思議!
唐翰傑也驚呆了,一時間,大腦停止思考。
“當然沒忘,怎麽可能忘?一輩子都不會忘!”
秦樸陽輕輕摸着自己的兩條腿,臉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所有人看着這抹笑容,都覺得一陣不寒而栗。
一個對自己的生死仇敵都能笑出聲來的,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不過呢,這個世界除了報仇,還有很多事是可以值得我去做的。”
“這是那天晚上你開出從我另一條完好的腿上碾過去時我領悟到的,只有做到絕對的王者,才能真正的高枕無憂。”
秦樸陽摸着自己的腿,擡起頭來,笑呵呵的對唐朝說道。
唐朝眼睛微眯,說道:“這麽說,還是我幫你頓悟了?”
“所以,我會謝謝你,謝謝每一位給我帶來創傷的仇敵,是你們,幫助我成長。”
秦樸陽發自內心的笑道,并且向唐朝伸出手。
唐朝沒有說話,更沒有去握手,只是眯眼打量着秦樸陽。
“所以,你要想怎麽感謝我?”
唐朝順着杆子往上爬,問道。
秦樸陽笑笑:“你傍上了林輕雪,看似走上人生之巅,其實在很多人眼裏,依然是雞肋。”
“我來幫你打發唐氏的人,不就好了?”
秦樸陽終于明确的說出自己來的目的。
一瞬間,唐翰傑臉色難看得要命的。
任君東和羅布也都滿臉詫異的看着唐朝和秦樸陽。
這倆人分明是敵人,但是秦樸陽卻願意幫助唐朝解圍。
這其中,必定有什麽重要的隐情。
“秦樸陽,這小子扔了我的身份徽章,還打斷了我的鼻梁,如果我不做點什麽,我這面子還往哪擱?”
唐翰傑臉上滿是惱怒,怒視着秦樸陽說道。
秦樸陽臉上帶着戲谑之色:“身份徽章都能被人扔了,只能說明你廢物!”
“你說什麽!”
唐翰傑被這句話狠狠刺激到了,怒氣沖沖的朝秦樸陽沖過去。
秦樸陽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冷冷看着他。
兩邊的保镖勢力立刻嚴陣以待,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誰也沒想到,唐朝俨然成了場面事件的核心。
但是,始作俑者唐朝,卻沒有半點平息事件的覺悟,依舊笑眯眯的看着秦樸陽。
“五年前,我就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你覺得,我需要你幫忙嗎?”
唐朝笑呵呵的說道,根本不給秦樸陽面前。
不過秦樸陽并沒有生氣,而是急需笑呵呵的說道:“你當然不需要我的幫忙,只是有我的幫忙,你更便捷,不是嗎?”
唐朝看了秦樸陽好一會兒,忽然,笑容更甚:“的确是如此。”
秦樸陽築起拐杖,緩緩站了起來,沖唐翰傑說道:“唐兄,我才應該是最後取他性命的人,你可不能跟我搶啊。”
秦樸陽語氣平靜,甚至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但是唐翰傑卻是臉色變得陰沉。
“那我的事情,就這麽算了嗎?”
唐翰傑不願意就這麽算了。
秦樸陽沉吟半晌,忽然說道:“既然徽章被唐朝扔到了樓下,那麽仔細找找還是可以找到的,至于鼻梁,又不是像我的腿一樣,接不回來。”
唐翰傑緊緊咬着牙,話雖如此,可是他咽不下這口氣啊!
秦樸陽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還是說,你非要和我碰一碰?”
唐翰傑臉色微變,哪裏願意和秦樸陽為敵?
他咬了咬牙:“我只是想不明白,你的腿明明是唐朝打斷的,理應有不共戴天之仇,為什麽還要幫他?”
秦樸陽笑呵呵的說道:“不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明顯沒到時候,在此之前,我可不允許別人對他出手。”
這個理由,很牽強,但是唐翰傑沒辦法啊,如果他繼續糾纏,就必須和秦樸陽硬碰硬了。
現在北境大會還沒開始,如果和其他王族起了沖突,家族會指責他的。
“所有人,都跟我下去找徽章!”
唐翰傑最終還是服軟了,大吼一聲,帶着人離開。
離去前,他冷冷看了唐朝一眼。
“我們的恩怨,可還沒完。”
唐朝欣然答應。
“你們也出去吧。”
唐朝又對羅布和任君東說道。
任君東滿臉不情願,這是他的辦公室,憑什麽出去?
但還是被羅布強拉拉走了。
辦公室裏,就只有唐朝和秦樸陽這對仇人。
唐朝眼睛微眯,看着秦樸陽說道:“現在沒有人,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幫我解圍的理由。”
這就是聰明人之間的交流方式。
秦樸陽沉默許久,忽然說道:“我想請你,幫忙掰倒我大哥,秦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