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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離開的腳步微微一頓,在未讓人察覺之前便又淡定無波地繼續走。
“你大概不知道你這次得罪的是什麽人吧,學校裏現在都是他們的人,你能去的地方也都有他們的人守着,你這樣,是走不出去的。不如……”
“多謝!”
少女生冷拒絕,手已經按在門把手上。
門外恰時傳來兩方人馬糾纏的聲音,少女于是放開門把手,轉身走向窗戶,随即開窗一躍而下。
撲面冷風,吹開沐雲放在桌上的文件:
秦川,女,二十四歲,初次游戲即拿下十相門C級評分,無團隊夥伴,升級空間巨大。
門被朝外擰開,一個壯漢探頭進來:“沐哥,她走了。”
“嗯。”
“不管?”
“不管,上課。”
眼鏡戴上,沐雲重又恢複儒雅教授模樣。
學校大門外的僻靜巷子裏,秦川站定,微微偏頭,她的臉還有些不同尋常的發青,但好在時值初冬,天氣開始變冷,她又穿得單薄,便沒人在意。
秦川目光略略瞥過還有半年就能畢業的教學樓,随即低頭,漠然将所有視線收回,這裏,已經不可能繼續待下去了。
拉緊寬松衛衣的領子,遮住北來的寒風,秦川背好書包,雙手插入衛衣口袋時,觸到裏面一個黑色手機。
這是上次游戲結束後,秦川在學校門外的公交車站醒來時手中握着的東西。
手機可以開機,但無法撥打,看起來也沒有信號,空空如也的界面上只有一個APP,标記血色SXM,十相門的logo縮寫。
點開來,是一個代號老A的存檔,在E、D、C、B、A、S、SS、SSS的等級體系中評級為C。
其他信息則無法打開,提示需等級A級以上才能申請開通相關權限。
秦川擡頭,輕輕呼出一口氣,她知道,這條路,走上去就沒有回頭路。
但是,她又只能一往無前地走下去。
邁步離開,肩上突然按來一只手:“A,我找到你了!”
青年的聲音!
秦川淡定轉身,滿臉疑惑:“你說什麽?”
“呵,”青年長得桀骜,猩紅的舌尖頂在一顆尖尖的虎牙上,正玩世不恭地看着秦川,一臉不懷好意,“不認嗎?”
秦川打落青年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好,”青年勾起唇角,邪笑一聲,随即,四處走出十數名壯漢,還有更多就徘徊在衆人周圍不遠處,“那就打到你認了為止!”
“這是大街,”秦川掃眼看向四周,“到處都是人。”
“那又怎麽樣?”青年霸道,“你可以看看,有沒有人敢管。”
十分嚣張,卻也只是事實。
事實上,從剛才開始,外圍的打手已經将圍住秦川的整條巷子包括外圍場地都清空出來,現在的這條巷子就算鬧出人命,也是可以被安靜抹去所有痕跡的。
“既然如此……”秦川将目光從四周拉回近處,猛然發力,爆射而起,一把撅住青年脖頸,拉到懷中作為人質,“你還敢如此嚣張!!!”
“啊哈哈哈哈哈哈……”青年爆笑,“你不會以為,要找你的人只是我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捏緊青年脖頸,愚蠢的笑聲戛然而止,秦川險之又險地避過一把直沖面門而來的飛刀。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想要找秦川的人不止一夥,但顯然,這夥人的目标更直接,如果不能順利帶走她,那就殺了她。
因此,一擊之後,撲面的蠻橫攻勢就再也不顧青年地招呼上來了。
秦川帶着青年左右奔突,不但沒找到突圍的路,反倒愈發把自己逼到死角,腹背受敵。
“你還不知道吧,”青年喘着粗氣說,“只要有無主的專屬通訊器,任何人都可以繼續游戲!”
“嘭!”秦川一腳踢飛青年,借力踩上矮牆就要躍出戰圈。
卻被兜頭一腳飛踹逼了回來……
那一面,是另一個靜候許久的包圍圈!
“怎麽樣?”沐雲站在教學樓上遠觀這場打鬥。
“有格鬥功底,靈巧有餘,但力量和經驗都不足,近戰會很吃虧,她支撐不了多久。”先前開門的壯漢中規中矩地答。
聽完回答,沐雲淡定轉身,眼看就要走進教室。
壯漢不解,又問:“還是不管?”
沐雲不答,只是推開了教室的門,很快,教室內傳來如沐春風的聲音:“同學們,我們上課。”
這邊,秦川愈戰愈吃虧,肩背雙腿上已經着了無數下重力擊打,半張臉也已經青紫,唇角鮮血不受控地往下流。
若不是秦川足夠靈活,現在恐怕已經趴下了。
眼看無數次突圍也無法脫身,秦川只得全力自保,不再出招:“小白臉,我問你,玩家若壞了規矩,在正常世界是活不下去的吧?”
說話間,打飛兩把短刀,嗖嗖拍向青年面門,青年險險避開,桀桀笑道:“殺了我麽?你覺得我怕不怕?!”
“總有你怕的,”秦川勉力支撐,遠處依稀有直升機螺旋槳旋轉的聲音,“而且,你難道這麽快就不記得了,我才是這次游戲的獲勝者!”
“所以?”青年歪頭,若有所思地看向直升機飛來的方向。
“你就不好奇我游戲獲勝的獎勵是什麽嗎?”
目光不時瞥向直升機。
青年皺眉,察覺到秦川目光所指:“什麽?”
秦川笑道:“保命!”
直升機果然沖着此處上空飛來。
“上上上!”青年狗急跳牆,指使所有徘徊在四周的打手全數出列,“全都給我上!!!不能讓人救她走!”
打手有序移動瞬間,秦川勾唇,等的就是此刻!
下一刻,先前只守不攻,只退不進的秦川忽然一改前态,猛烈地發起進攻,而且,招數淩亂不成體系,見誰打誰,顯是幫手近在眼前有人撐腰又要趁機借幫手壯膽以牙還牙的陣仗。
打手短暫遲疑,微退。
十相門的手段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秦川說的不假,那麽,來者必定是十相門的人,沒誰敢在十相門的頭上動土,十相門說要保的人,也從來都沒人能動!
就是這麽一遲疑的功夫,秦川矮身一鑽,鑽過圍攻人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俯身掀開地面的一塊窨井蓋,哧溜一下鑽進去找不見了。
與此同時,直升機巨大螺旋槳旋轉着飛過衆人頭頂……
“媽的!這個賤人使詐!給我追!!!”青年氣急敗壞,第一個跳到窨井蓋邊,不料窨井蓋上小小的存了一些心思。
青年踩上去時,窨井蓋翻動,青年原地落入窨井中,随即噗通一聲濺起滿天污水,臭氣熏天。
教室內,沐雲勾起唇角,繼續一派儒雅持重地上着課,講桌上的手機無聲亮起,內裏發來一條信息:特麽的,知不知道勞資開飛機是要去泡妞的!你賠勞資的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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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寒風更甚,街上行人甚少。
後街偏僻的角落裏,一只窨井蓋輕輕被推動,随即,哐當一聲被猛然掀開。
下面鑽出一個渾身髒污的少女來。
是秦川。
衣服脫下,眨眼之間将略微幹淨的一面翻過來反穿,這麽一會兒功夫折騰完,秦川已經在寒風中瑟瑟地發起抖來。
四下無人,連車也沒有一輛。
擡頭看看天色,應該已經接近零點。
落入下水道不久,秦川就将手機丢棄了,雖然對方能夠調動手機定位追蹤到她的可能性不大,但秦川依然不敢冒險。
畢竟,對方可以在數日內就将她這樣一個籍籍無名的普通人從茫茫人海中挖出來,其背後勢力必定不容小觑。
一定程度上,已經可以同十相門媲美和抗衡。
秦川淡定思考一秒,選定一個方向落寞地走去。
突然,遠處駛來一輛出租車,正好停在秦川不遠處的街口。
車上下來一人,學生模樣,白色衛衣的風帽兜住一張稚嫩的臉,搓手搓腳地朝着小巷深處走去。
出租車重新換上空車的紅色燈牌,油門踩下就要離開。
車門卻被一只手拉開。
秦川疲憊地坐進車裏,貪婪地汲取着車裏的熱量,用力搓動雙臂,全身卻愈發地抖起來:“師傅……”
牙齒打顫,險些咬到舌頭。
秦川不得已停下話頭,努力調整後才道:“您先開車。”
“好。”
帶笑的一聲回答。
秦川霎時頓住,連忙伸手去開車門。
車門卻先她的手一秒,“嗒嗒”着全部鎖上……
巷子裏,白色衛衣的稚嫩臉走出巷子,跺腳到處張望,口中罵罵咧咧:“挨千刀呢,在這種地方把勞資放下來,你讓勞資咋過打車嘛,讓勞資走回去麽?真賤男人如狗,比狗都靠不住!”
一口地道雲南普通話。
車內,出租車司機回過頭前,先打了一個噴嚏。
“你怎麽知道我會在這裏?”秦川問。
“不知道啊,”沐雲答,“我就是路過。”
“是嗎?”一個高等大學客座教授白天上課,晚上開出租?秦川不想同他糾纏,“那就放我下去。”
“好啊,等你想到可以落腳的地方,我送你過去,到了自然會放你下去。”
四面車窗緊閉,街上沒人,車行駛得并不快。
秦川愈發貪婪地汲取車上的溫度,沐雲見狀調高了車上空調的溫度。
漸漸的,秦川止住全身不受控地抖,然後放松身體,雙手疊放到腦後,舒服地躺靠在座椅上一派輕松:“那就先去吃飯吧,我餓了。”
“好,”沐雲收回視線,開始加速,“喜歡吃面嗎?我知道一個地方,很好吃。”
“都行,我不挑食。”
車駛出巷子,向着明亮的大道駛去,開出沒多遠,迎頭一個紅燈,沐雲一腳剎車。
幾乎同時,咔擦一聲爆響,秦川扯出出租車靠椅上的頭枕,猛地将頭枕下的鋼管怼向車窗玻璃,再用力一踹,玻璃受強力“砰”一聲絕望碎開。
滿車碎玻璃渣裏,秦川兜頭滾出窗外,利落地就地一滾,站起時略一踉跄,腿上似乎帶了傷,随即再不猶豫,跌撞着跑入另一條巷子,瞬間沒了影蹤。
“啧!”沐雲一聲低嘆,目光落向帶血的一塊玻璃碎渣上,“屬猴的麽!這麽能折騰?早知道,就開張防爆的來!”
吱——茲——
空無一人一車的大街上突然駛來十多張全黑路虎,在就要到達路口駛過沐雲的出租車之前,悉數轉向,以合圍之勢圍向秦川剛剛消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