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相門[異人&解謎] 第 115 章 将計就計

将計就計

這一戰,秦川是悠着打的,因為心中憋了一口氣,便想通過這些村民練練,将那一口氣疏散。

可村民們只是憑着本能的惡一氣猛打,并沒有多少章法,秦川便揍得沒什麽技術含量。

好在,一口氣終于是出了些。

“哎呀呀,”門外跟來的女人們終于在此刻撲了進來,各自按在自家男人身上,“怎麽把男人都打成這樣了,姑娘啊,有話好好說。”

秦川瞥眼這些人,是山裏淳樸的村婦沒錯,但眼底,帶種相當純粹的狡黠,各自埋着各自的心思。

秦川便不理他們,只跨過滿地橫七豎八的村民找到孩子父親,從他身上掏出一把鑰匙。

泥黑包漿的鑰匙掏出來那瞬,所有女人的臉上有了莫名的情緒,帶點躲閃和懼怕,好像,那是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秦川瞧眼鑰匙,鑰匙一大串,将近二十把,卻都一色的泥黑。

她忍住惡心,帶着鑰匙走入地窖,同孩子一起打開鎖住女人的鐵鏈,再同孩子一起将女人背出了地窖。

正午的陽光灑在地面,照在女人的身上,女人動了動,卻沒有醒,大概只是因為長久不見陽光,此時身體給出了本能的反應。

也是在這陽光下,秦川才發覺,女人比她想象中還要瘦。

雖然剛剛拉背對方時已經明顯知曉女人的孱弱和精瘦,但此時看去,則是另一種觸目驚心。

說是皮包骨也不為過。

若非女人的唇和齒都黢黑,長發打結遮臉,露出來的地方髒污難辨,半點人樣也看不出,秦川險些要以為,她便是研究所中那些病患之一。

女人出現那刻,這些女人就愈發地慌,她們加緊搖晃自家男人,像是一分鐘也不想呆在這兒了。

但男人們被秦川揍得結實,一時自然是醒不了。

秦川不明白她們在懼怕什麽。

恰時,門口咄咄聲響,一個老太拄着拐杖被另外幾個村婦攙扶着進來。

她鶴發雞皮,眼卻明亮,進屋輕掃一眼,便将視線落在秦川身上。

“就是她!”婆婦們七嘴八舌告狀,都将目光紅果果戳向秦川。

秦川納悶,這老太是有什麽不得了的手段麽,怎麽所有人的表情好像來了主心骨,難不成,大家真的以為一個老太就能把秦川拿下?

兩人目光相接那刻,老太率先笑笑,她眼底的情緒便一時瞧不清楚。

只聽她口齒清晰大聲道:“打得好!”

這一聲下,不但秦川愣住,所有婆婦也都愣住。

老太卻不管大家怎麽想,只是繼續道:“男女之間嘛,總不過就是那點子事,可再怎麽着,也是不能用強。這點子分寸該有,既是沒有,被人打了也是活該。”

烈日下,秦川眯起了眼,瞧住老太,心中倒是有點不敢小觑了。

而其他婆婦,在聽見老太說出這句話時,當即就改了口:“啊對對對,祖太婆說得對!對不住了姑娘,是這些男人不懂事,原來你不願意,既然不願意早說啊,我們可以送你離開的。”

秦川冷笑,說不願意就能離開?

她手中捏住的這近二十把鑰匙同意麽?

可是,這種事情很明顯,不止一件也并非一次,而且,現下這些撲在自家男人身上的女人中,秦川确定以及肯定,就有這樣被拐來的受害者。

她們認命了,又轉過頭來幫着村人繼續作惡。

這種村子早已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你不妥協,便只有孩子母親這樣一條死路。

同樣地,這種地方,要進來容易,要出去難,如果想帶人出去的話,就更是難上加難。

方才的牌桌上,如此偏遠的山村,竟然能有相當厚度的成摞大票,由此可以推測,此處的利益産業鏈或許也不止拐|賣|婦女這一條。

秦川自然也不會輕舉妄動,便只有試探周旋:“說不願意就行?”

所有人點頭,滿口打包票:“自然自然,姑娘你要不願意,我們自然是不為難的。”

“哦,我不願意,”秦川出言試探,目光在所有婆婦身上淡淡一掃,“這麽說,你們都是願意的?”

果不其然,幾乎所有婆婦的臉上都露出尴尬閃躲的表情,卻沒有人說出點什麽。

“咄咄!”

祖太婆的拐杖再次跺響在地上,像是給所有人敲了個醒兒。

所有婆婦便一起收起那些無意義的情緒,開口道:“姑娘若是不願意,我們送姑娘走就是了,只是,今天日頭快過了,姑娘不如留下吃個便飯,等明天一早叫個車再走。”

此時正午剛過,朗天白日,何來的日頭快過了?

秦川看破不說破,只掃眼看過所有人,再次捏緊手心的鑰匙,最後将目光落在祖太婆身上:“這麽說的話,也好,那就麻煩了。”

全然不顧孩子一直在後面拉她的褲腳。

“姐姐,”等人一走,孩子就又哭喪着臉,“你不應該留下的,留下來,你就再也走不了了!”

孩子父親按着頭上的傷口踱過來,擡手就想給孩子一巴掌:“**孩子說的什麽**話……”

秦川掃過一記眼刀,男人便退後三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姑娘就安心待着,婆娘們去殺雞做飯了,一定好好款待,今天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姑娘了,就當給姑娘賠罪!你放心,吃好喝好,明天我們就送你走!”

男人咧嘴,最後的一句送你走便愈發真摯動人,森森然冒着冷氣。

這番話,左看右看都不像是這個愣頭男人能說出來的,秦川便知道,祖太婆讓全村留人,恐怕還有後招。

當然,這是傻子都能看出來的了。

因此,孩子不明白,秦川為什麽還不走。

“我不走,”男人離開後,秦川蹲下同孩子道,“今晚,我住你家。”

孩子不明白:“姐姐……”

他拉住秦川的手:“那些飯菜你不能吃,吃了就要被鎖起來!我們家,你也不要住!住了就走不了了!”

秦川摸摸孩子的頭,瞥眼牆角:“放心吧,姐姐不走。”

可,孩子快哭了,這才是他最不放心的地方。

他還想說什麽,然而,秦川同他眨眨眼,孩子很機靈,便不說話了,只轉身同秦川一起将母親帶回房中。

沒過多久,飯菜果然上桌,長街的宴席,就擺在房屋合圍正中的大路上。

有雞有魚,甚至還有山裏難得見到的蝦貝,看得出來,很下血本。

秦川便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同一桌白天被她揍出翔的漢子吃飯。

女人卻不上桌,連祖太婆也一樣,只是坐在長桌前單列的方椅上,陪着所有人吃。

秦川瞟眼,沒看到孩子。

卻看出上桌的人面上紫黑紅白都有,偏偏還要同将他們打成這樣的女人同席陪笑,場面自然是有些尴尬,祖太婆一個眼色,便有婆婦端着酒來敬。

秦川也不客氣,端了酒杯就要喝。

孩子就在這時掙脫束縛沖撞過來,将秦川一杯酒水沖掉。

婆婦臉色當即變化,舉起巴掌就要呼下。

秦川一把拉住孩子,朝旁邊的漢子使個眼色,漢子怒目讓出,巴掌也便收起,孩子就被安置在了那處。

酒再倒,秦川還是要喝,孩子急得都快哭了,秦川按住孩子的手,當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杯酒喝下。

末了,再不客氣,将杯子翻轉扣上桌面的同時,端過整只雞放在孩子面前:“吃吧,吃完我們就回家。”

孩子哪裏還吃得下,只不時拿眼睛去看秦川。

秦川面色紅潤,看起來真不像有事,又在某個孩子再将眼神落來的間隙,同孩子眨了一下眼,孩子才勉強放心。

當夜,秦川果然在孩子家住下。

村子一如既往地安靜,甚至,比平時還要靜上許多。

而秦川,飯還沒吃完就已經昏昏欲睡,是被幾個婆婦送回來的。

沾上枕頭,秦川就已經昏睡,搖也搖不醒。

“那個小喪門星呢?”婆婦們于是關門,有人小聲問道。

“被祖太婆關起來了。”

“也是,”便有人小聲,“聽說山上的醫院被舉報了,就這兩天了吧人就得來查,那麽多條人命呢,本來還不知道怎麽逃,現在好了,來個背鍋的,可不能讓小喪門星給攪黃了,要我說,還是祖太婆腦瓜轉得快主意多……”

“噓——”有人打斷,“別說了,走!”

她們合門走後,秦川翻身,踢開被子,一雙眸子晶亮……

那點酒水,下的藥分量當然相當地足,就算只喝一口,也足以讓人穩穩睡到後半夜才能醒過來,足見他們對此物的應用已相當熟稔。

若是不喝,完全沒問題的一頓飯就別想吃踏實,注定得聽不少違心惡心的假話。

因此,秦川早早就乖乖喝了,大家放心,她也舒心。

畢竟,她沒說的是,從進入這個幻境開始,她的眼前重新浮現出黑煙。

那是從和予門奪門在那個似夢非夢的地方會面後,她習得的特殊能力。

只要她凝神,就能看出人身上的傷損病痛,而這次,不知道什麽緣故,這種黑煙的範圍擴大了,她甚至能瞧出酒水的問題。

更甚,她能觸摸,牽動這縷黑煙。

沒了黑煙會怎樣?

對此,秦川怎麽忍得住不試一試呢?

自然,她喝下的酒水裏,黑煙已經被牽走。

果然,秦川很清醒,一切,同預想的差不多,看出黑煙可以鎖定古怪,而想辦法去除黑煙,那些問題可以得到解決。

如果,秦川想,放在人身上,這法子管不管用呢?

說起來,這村子從裏到外透着古怪,可這些出現的人身上卻很幹淨,一點缭繞洩露的黑煙都無,甚至,在男人們被她揍了之後也沒有。

但,從第一腳踏入村子開始,即使沒看到黑煙,秦川也能覺察出,這村子被更大的一種寒意包裹。

會不會,就是這種存在阻擋了黑煙的出現?

現在,自然是想不明白,因此,秦川也不再想,翻身而起,溜出了房門。

夜色掩映,秦川拿出手中的鑰匙,将各家各戶的地窖都蹿了一遍。

即使知道這只是個幻境,但想到還有更多的女人被囚禁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她依然想要将他們救出。

沒有意義,但也沒有理由不去做。

果然不出她所料,黏膩烏黑的鑰匙還有十九把,鎖住了同樣的十九個女人。

村中男人大概借由某種惡趣味,在某種程度上共同分享着這些女人,連鑰匙都不止一份。

有的女人身上還有明顯的針孔痕跡,秦川在附近看到同她們輸送的營養液和抗炎症的藥物,看來,這些女人最後的歸宿便是山上那個醫院,而做什麽,已經不用多說。

搖醒其中的大部分,秦川發現,情況似乎比她預料的還要糟糕。

被囚禁的人很多,一大半都懷着孕,且大多數已經散失了清醒的神智,不認識人,只知道一味地躲藏和逃避,即使大着肚子,也毫不避諱地往任何能躲住的地方鑽。

甚至,害怕一切光亮和動靜。

貿然将她們帶出,恐怕遭致更嚴重的後果,秦川便只将鑰匙留給那些精神狀态還算正常的人,并同她們說了計劃。

計劃便是,後半夜時分,秦川打開出村的門,到時,大家互相幫忙一起走……

秦川跳上屋檐,将出村的路線定好,村中安靜,在四下的森林之中顯得相當靜谧。

但,未免也太安靜了一些!安靜得有些詭異!

秦川抽開瓦片朝下看去,心中落了一驚!

人都在,直挺挺躺在床上,不言不語,雙眼圓睜,一動不動看着屋頂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