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多希望當時的自己不要接受那個調派令。
這麽多年了,我還是沒辦法忘記啊……
我想過去做彌補,但卻是無從下手。X的研究,是一級機密的,不管是我從事研究的人還是來參與研究實驗的人,都不能對外說起,我唯一知道的只有一個名字,就是那說着要回去看老婆孩子的年輕人。我常夢到,那個年輕人跟我說着回去就能看到女兒了的那個場景,他是那樣的期待,那樣的信任我,最後我卻沒能圓了他那個期待……還有那麽多人的眼神,他們一雙雙地在我夢中出現。
如果這世界上真有報應的話,我只求能多讓我茍活一段時光,讓我多陪陪妻子兒子,讓我能親眼看着孫子出生……
關于X,這是一個大膽的念想,但卻是一個錯誤,違背了人體自然學,希望那些人別再繼續錯下去了。
一封洋洋灑灑信,帶着很重的情緒,看得出來趙松在寫的時候,思緒有些淩亂,所以信裏的內容也是有些跳躍,直到後面,一個名字滑入了紀涼的眼睛裏,讓她心頭一緊:
趙松在信的最後面說着,他叫林海平。希望以後我的後人們,如果遇到林海平同志的後人,能夠好之以對……
林海平……林海平……林海平……
這個名字在紀涼的腦海裏不斷地重複着,只是巧合的同名嗎?
“涼隊?涼隊!”
聽見李澤的喊聲,紀涼回過神來見李澤正盯着自己看:“呃……恩?怎麽了?”
“怎麽了?叫了你好幾聲都沒反應。”李澤有些擔心,畢竟紀涼是已經被批準離開重案組的人了,這次還叫她回來幫忙,不知道會不會給她增加麻煩:“是不是累了啊?”
紀涼合上日記:“沒的事!怎麽?是不是有什麽新發現。”
“恩!”李澤拿過記錄本子:“我剛從吳寬的幾個工友那邊回來。吳寬曾在一次跟他們大家夥喝酒的時候,吹噓說着自己最近認識了個大金主養着自己,自己沒錢就去找他借,那群工友起初當然是不信的,不過打那之後,吳寬手頭就寬裕了不少,下的賭注也越玩越大了起來……涼隊,你猜吳寬的那個大金主是誰?”李澤賣着關子。
紀涼瞥了他一眼:“是趙松嗎?”
“靠!你怎麽知道啊!”還想讓她猜一下:“這吳寬果真是個奇葩的無恥之徒。”李澤說着,拿出一張用證物袋裝着的紙條,紀涼看了一眼,那是一張寫給趙松的借條,最下的落款日期,正好是趙松遇害的那天。
“涼隊,你說這家夥會不會是因為借不到錢,結果惱羞成怒把趙松那一家子給……”李澤做着大膽的猜想:“胡叔不是說了,昨天吳寬去找他借錢的時候,說了自己攤上事了。”
紀涼捏了捏鼻梁:“你拿着吳寬的照片,到趙松那邊的小區去問看看他有沒有在那邊出沒,尤其是在案犯的那天。”
李澤領了任務之後就離開了辦公室去執行。紀涼掂着手裏趙松的那本舊筆記,想了下,撥通了夏禹的手機。
電梯在十五樓打開,夏禹已經等在了外面,然後領着她一起走去檔案室。夏禹把一份檔案遞給了她,是林海平的,紀涼迅速翻閱了下:
林海平在部隊裏呆着的時候,成績一直很不錯,可以留提幹繼續留在部隊裏,但是他卻選擇轉業來到警局裏,在警局裏的表現依然亮眼,交出了不俗的成績單,然後……就沒然後了,殉職了。
紀涼看着林海平那份“虎頭蛇尾”的資料,這感覺就像在看一本小說,前面精彩紛呈,**都還沒出現,卻突然鬥轉急下結尾了。
紀涼看了下林海平殉職的時間,1986年2月。她不由想到之前在趙松日記裏看到的那些……
如果真是同一人的話,那就是林海平去當了那什麽X研究的白老鼠,結果……試驗不成功,他也成了實驗失敗下的冤魂了。
“夏禹,你有沒有聽說過,關于X研究小組。”
“那是什麽?”
紀涼看他那反應,看來他也不知道。也對,從時間上來推算,那時候他才幾歲啊:“關于林海平的事,就這一些麽?”
“這邊能查到的就只有這些了。”夏禹皺起了眉頭:“在82年到87年這段時間裏的檔案記錄,要比其他年份的來的少……”他指了指那幾個顯得有些稀疏的檔案架。
“你們在找什麽?”
一個粗噶的聲音突然想起來,把紀涼吓了好大一跳。
這檔案室裏的光線本來就不太好,平日裏又少有人來,冷不丁地突然冒出還在麽個聲音,如果不是他們兩人膽子都還算大,怕是早被吓得跳腳了。
紀涼看了下,是管理資料室的老爺子:“李大爺,我們在找些資料。”
“哦!”李大爺看清是紀涼:“是小涼啊,不是聽說你已經被調離開了,怎麽又回來了。”
“回來查點資料。”紀涼指了指架子上的空檔處:“李大爺,這邊的怎麽比其他的的少了許多啊。”
李大爺走近,湊過去看了下:“這個啊……燒咯燒咯。”
燒了?
李大爺招呼着他們兩人跟他到外邊去:“你們不知道吧,局子裏之前發生過一次火災。”李大爺給兩人倒上了茶,慢慢地說着:“那些檔案就是在那會兒被燒掉的。”
“怎麽沒再補上?”
“有啥好補的。”李大爺說着:“那些不過是一些死刑犯的記錄而已,反正都是一些死人的東西了,補不補也沒什麽差別啦。”
“李大爺,你在這局子裏呆了多少年了啊?”
“好久咯。”李大爺摸了摸自己的左腿:“這腿受傷也沒能做啥,政府體恤我,給了我這麽個糊口的活兒。”李大爺是個老紅軍,當年參加解放戰争的時候左腿受了傷,撿回了一條命,後來政府給他安排了到了警局裏管理資料:“這都有二十多年了吧。”
“你記不記得局子裏有個叫林海平的警員。”夏禹問着,也正好是紀涼想問的。
“林海平……”老爺子眯着眼睛,似乎在從記憶裏搜索着是否有這個名字的存在,但畢竟是上了年紀,把那名字念叨了數遍,還是沒能跟哪張臉給對上。
“就是這個人。”夏禹掏出了紀涼給的那張照片。
李大爺接過照片,湊到等下仔細看了下:“啊——是小海啊。”
紀涼聽他這口氣,心頭一喜:“大爺,你認識他。”
“認識,怎麽不認識。”李大爺臉上不掩飾對照片中的人的懷念:“他叫我林叔,那會兒一到下雨天,我這腿就犯疼,他經常來幫我整理資料,是個好娃子啊。”老爺子幽幽地嘆了口氣。
“他怎麽殉職的?”紀涼問着。
“小海當年在局子裏破獲不少的案子,跟你一樣能幹。”李大爺對着紀涼說道:“後來那天,他來到我這,跟我說以後要有一段時間不能來幫我了。我問他是不是要高升了,他說是接到一個什麽任務,要離開一段時間,我那會還跟他說好好表現,這是組織對他的考驗,得不準回來之後就能步步高升,平步青雲了。”回憶總是輕易地勾動人心:“那次,他離開了差不多有一個多月吧,回來之後整個人壯實了不少……”說到這裏,李大爺頓了下,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但總感覺……有那麽點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紀涼心急地追問着。
“是小海沒錯,但是感覺又有點不同。”李大爺回憶着跟林海平最後見面的那段時光:“小海雖然看起來很嚴肅,但是個好心的孩子,表面上看起來很冷漠,但私底下是個熱心腸的。但那次回來之後,他慢慢變了,變得兇殘狠辣,聽說在捉拿犯人的時候,經常把那些罪犯給折騰得頭破血流的,斷手斷腳的,整個人變得暴躁易怒,有一次來我這裏我們聊天聊着聊着,他突然就整個人倒在了地上,不斷地拍打着自己的腦袋,直嚷着頭好痛,差點沒拿腦袋去撞地板了,幸好我一直拉着他,不然他可真要把腦袋撞壞掉了……小海那發狂的樣子真的很駭人,力氣也出奇的大,那時候好幾個人一起幫忙拽着才勉強按住了他,給他打了鎮定劑也沒用。”
“後來呢!”紀涼在邊上聽得幹着急,偏偏老人家的回憶總是要慢慢來,又急不得。
“後來……”李大爺回想着當初的事情:“後來突然走進來了一個人。”
“一個人?”
“恩!很漂亮的一個男人。”
男人,用漂亮來形容?紀涼跟夏禹對看了一眼,無言!安靜地等着李大爺的回憶繼續。
“那男人很纖瘦,皮膚很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