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兆衡沒料到,自己比武的最後一戰會和第一戰一樣神速結束,向着族兄離去的方向,她望了一眼,接着又向無數圍攏在身邊的觀戰者們看過去,唉,這樣就結束了……
這一屆的武林大會,對于自己而言,已經在這一刻落幕了……
這樣想着,不由得對這個擂臺更加眷戀,可周圍吵鬧的人太多,她聽得見人們議論着什麽,大抵是很多人原本期待她在這戰中拿出更勝于昨天的表現,可沒曾想只見到如此敷衍的一招便結束了戰局,人家感情上無法接受,所以就各自毫不顧忌的抒發起了情緒……
人家接受不了,她自己還更接受不了呢!可偏偏就這麽贏下來了,你說怎麽辦!
難道她還能不識好歹地拉着族兄不放他走,硬是要現兌現和他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戰一場嗎?
自己這狀态,說實在的,沒有十拿九穩的勝算,之前沒動手時,賭的就是族兄能對自己有些恻隐之心,別用上全部功力與自己一戰,僅僅和自己比拼一下劍術技藝就行了……
說實在的,族兄的劍術造詣其實更勝她一籌,以往在族裏時,自己不如族兄勤學苦練,領悟到的境界也比他低很多……
自己原打算的劍術比拼,也就是想靠着出奇招讓族兄措手不及,自己這樣就能來個僥幸獲勝!
當然,一旦自己奇招倍出,臺下觀戰者的熱情也會被點燃,自己即能贏得面子,又能贏得裏子,是什麽好處都能占盡!
可沒想到的是,族兄終歸是族兄,他一定是能猜到她有這樣的心思,所以就懶得和她動真格的了,她想贏,他就讓了,省略去比武過招的一幹複雜過程,省得彼此都費力,他直接就把結果給她了!
真是貼心得讓她無所适從!
這一下,她贏得無所适從,觀戰的也都驚到了,這些人暫且不管他們說什麽了,就不知師父那邊,會怎麽想她呢?會不會覺得她偷懶了?會不會不認可她這樣的取勝方式?要是師父說她這樣贏太丢人了,不是她憑真本事取勝的,不給她息夫人玉簪,她該怎麽辦呀?
白忙活這麽久,雖然不能說收獲全無,但最要緊的拿不到,其餘的收獲也就沒那麽大意義了……
想到這裏,她逐漸緊張起來,也不再愣在那裏發呆了,而是急忙往杜重瑕那邊去,商繁胥這時已站在她面前來接她了,她直接把他無視掉。
這時候反正無需再戰,自己尚有餘力,須不着他再來扶一把,她這樣想,便沒有理他。
走到師父身邊時,她清楚聽到周邊沸沸揚揚的言語,多半說她勝之不武、撿漏之類的,她聽得這樣清楚,杜重瑕自然也是聽得相當真切,她低下頭,有些慚愧地對杜重瑕道:“師父,我好像贏得不算光彩。”
正忐忑等着杜重瑕的訓斥,沒想到杜重瑕倒是比她想得開,反而是安慰她道:“不管怎麽贏的,能贏就是實力,你這孩子就是眼淺,理會他們做什麽,那些說閑話的多半都沒實力,愛怎麽說由得他們說去。”
這次故意讓她對戰息律濯,就是想到這人是害她受傷的罪魁禍首,想看看他會對她手下留情還是趁人之危,結果,這人是沒對她下狠手,也稱得上是對她手下留情了……不過這做法卻是太氣人了!
這一戰被這人如此一讓,此刻人家說她是撿漏、勝之不武等等都算是輕的,過不了多久江湖上就會有更不好聽的傳言,說杜重瑕的女弟子,本來沒什麽實力,就是長得挺不錯,一路靠對手的愛美之心輕輕松松打到了決賽,最終還借對手的愛慕之意登頂了門派第一……
那一幫好事之徒,妖言惑衆,只管他們自己獵奇取樂,幾近造謠之能事,他們哪裏知道他的小輕舟是拼了性命才打到這裏來的!
一同過來觀戰的唐慎顯見柳兆衡贏了決賽還一臉不安,同樣勸慰道:“別往心裏去嘛,柳師妹,每屆武林大會都會遇上些跳脫狀況,用以給江湖兒女們增添些許茶餘飯後的趣味轶事,這一屆相比之下已夠中規中矩了,幸虧還上演了你這一出,否則都沒發生什麽有趣的事啊,想想看,多虧了你大力相助,你是給江湖人士做大貢獻了呀。”
唐嘉山也道:“是啊,人家風言風語的就算難聽,但他們說不了幾天就會消停,因為很快他們又會發現新的閑話可說,我們就由着他們嬉戲去吧!”
唐家父子長期生活于江湖傳聞的風口浪尖,自然知道柳兆衡這一役将被演化出如何惡意的傳言來,但如此傳言,太過在意就是和自己過不去,倒不如坦然直面,說不準還能從中得益!
接着,烏子纓和其餘得空的師兄們、蔣芝素、靈蘭、關虔和李高義陸續過來恭喜她取勝,沈萬沖和沈星輝父子也來道喜。
聽他們誇她臨危不亂,即使身負重傷依然目标堅定,就是因為至今她還能站上擂臺,沒有放棄,所以才能獲勝的呀……
不管旁人怎樣認為,但他們知道,她這一路戰到此處皆是實力所致,就算此一役沒人來謙讓,她也會贏的!
被熟悉的人包圍着,聽見他們恭喜自己,看到他們為自己獲勝而高興,柳兆衡也稍微有點釋懷了,畢竟比武已經結束了,又不能重新再來一次……就這樣了,贏了是一個好結果,自己該知足了!
她終于不再愁眉苦臉的,這時,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商繁胥也道:“贏了就是贏了,兆衡,就算是帶着遺憾贏得了勝利,但這勝利的确屬于你了。”
“是啊,我也算是贏了,只要贏了,我就高興。”說着,她笑了起來,雖然沒有預想中的那麽高興,但總算是贏了,她這麽久以來做的這些事,至少不是枉然的。
要是,她還能有一次機會參加武林大會,要是還能參加一次比武就好了,下次一定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打贏每一場……
這次是自己帶着猶豫,心中茫然,半推半就的參與進來,若是一早就沖着比武來的,她絕不會讓自己受這些傷,絕對會以最好的狀态來參戰,要是那樣的話,最後這一場,她不會贏得這麽有争議……
可惜事實難兩全,皆大歡喜也就是大多數人都歡喜就足夠了,她不能奢求凡事盡如人意!
盡管觀戰者們的興致被柳兆衡一戰所影響,但很快他們又被擂臺上另外兩場精彩對決所吸引……半個時辰過去後,馮南煙戰勝徐騁後躍下了擂臺,又等了片刻,葉全也奪取了勝利……
柳兆衡在下面看着擂臺上奮戰的兩位師兄,不禁有些羨慕……如此全力以赴,這才是決戰該有的樣子,可自己若是也那樣一戰……現在便不可能如此安然無恙站在這裏了,屆時不知又得讓多少人擔心……
最終,玉荀笙宣布樞機庫為本屆武林大會第一門派,葉全、馮南煙和柳兆衡再次登上擂臺,接受所有人的祝賀。
不管是否贏得有争議,再次登臺時,聽着臺下人不斷傳來的道賀聲,柳兆衡也是很高興的,贏了果然就是好呀!
明天會有各門派弟子的單人戰,只要是前八強的門派中未曾戰敗過的弟子,每個門派可挑出一人參加。柳兆衡覺得,要不是族兄疼惜她,認輸讓她取勝了,她現在也不至于好端端站在這裏,就适可而止了吧,否則真要不知足地繼續下去,最後就只有爬着離開了。
對于單人戰,起初杜重瑕也是屬意讓柳兆衡去的,但經由這樣一鬧,就算她參加獲勝了,在這個風口上,也會被傳是人家謙讓所以她才取勝的……正好柳兆衡自己也沒想着去,杜重瑕就不硬勸了。
柳兆衡這時候想的是,既然達成了門派第一,那息夫人玉簪也等于是到手了。這兩天武林大會上師父有事要忙,自己先等兩天,只要武林大會一過去,自己立馬就去讨要息夫人玉簪,然後就可以告辭了。
這件事才是大事,比起息夫人玉簪,其餘的都是小事,管人家怎麽去說她,反正回了族裏她也是聽不見了……
這樣給自己積極的鼓勵,柳兆衡漸漸覺得被人傳出各種言論也不算是太壞的事,至少她算江湖揚名了,至少以後每次說起這回事,人家會想起她這個人……
就算後來她不在這裏了,至少因為這些事,人家還能記起她……
中午大宴賓客,柳兆衡作為本屆武林大會上才冒頭出來的新秀,即便是最後贏得有争議,但之前的幾戰她還是有精彩表現的,若是為了往後行走江湖做打算,這樣的場合就是她不可多得的機會,她該去多結識一些朋友,但她想到往後自己只怕也不會去行走江湖了,這樣觥籌交錯的場合自己懶得應付,不去也罷,省得又聽到些不中聽的話。
午飯前,商繁胥帶着關虔和李高義來勸她過去一起去吃飯,她苦起一張臉,說自己不想人前失禮,商繁胥立即懂她是還在為最後一戰心裏有糾結,便沒再勸什麽,只說會找人來陪她解悶,然後便帶人走了。
他們離開沒多久,蔣芝素和靈蘭就過來了。
靈蘭提着食盒,一盤一盤的端出來,擺滿了一桌,蔣芝素道:“他們吃吃喝喝,我們也吃吃喝喝,你不出去赴宴也沒什麽可遺憾的,反正就那一套場面上的話,聽不聽都沒什麽,省得你出去見了許多人還要胡思亂想!”
柳兆衡以為她指的胡思亂想是說她在糾結決賽取勝的事,是怕她去聽了閑言碎語心裏不好受,可後來她才知道,蔣芝素是另有所指。
吃點小菜,喝點小酒,這蔣大小姐酒量一般,很快就暈乎乎的,拉着柳兆衡便開始了唠叨:“柳兆衡,我給你說,既然你武林大會是為了商繁胥才參加的,你的相貌也是為了他才顯露的,你做的一切都因為他,你就要一直對他一心一意的。人家怎麽對你好那是人家的事,你可不能因為有人稍微對你殷勤一點點,你就變得三心二意的……”
無憑無據的,她把這些話說來聽,柳兆衡感覺可笑:“蔣大小姐,你是喝多了吧?”
認為她說了胡話,柳兆衡和靈蘭扶起她,想送她回去。
蔣芝素卻自認十分清醒,一點沒有喝醉,她力氣很大的将靈蘭一把推開,只顧着拉起柳兆衡又重新坐下去,嘴上的話還在繼續:“柳兆衡,不要以為烏子纓和你是師兄妹,你們成天一唱一和的就對他想入非非了;另外,沈萬沖是對你另眼相看,他帶着沈星輝在你面前走來走去,你也絕不能有什麽非分之想;還有……決戰上那個九霄天來的息律濯對你說出了愛慕之意,他就是說說而已,你千萬別當真的,更不能因此浮想聯翩的……你要知道,你和他們絕無可能,你自己心裏要有數才行,你的義兄可是商繁胥呀!”
蔣芝素說罷,見她并沒用心在聽,便不依不饒地鬧騰起來,柳兆衡原本是不想理會,将蔣芝素往靈蘭懷裏一推就要走的,但走出門外沒幾步時她轉念又想,大概蔣芝素所說的正代表着許多圍觀群衆的想法,自己以往沒注意過這些,只怕是做出過什麽招人閑話的行為而不自知,如今正好借蔣芝素之口,讓她聽聽圍觀群衆都是怎麽個想法!
于是,柳兆衡重新坐回到蔣芝素身邊去,蔣芝素一見她回來了,生怕她又要走掉,是立即将她抱住。
柳兆衡被蔣芝素纏得這樣緊,只覺好笑道:“你至于這麽不放心我嗎?我如今身上有傷自顧不暇,怎麽會去對人家胡想瞎想的?”
蔣芝素立即道:“将來有暇自顧了也不能想!”
柳兆衡推了推她,讓她自己坐好,然後道:“是,我不想,通通交給蔣大小姐你來想,這樣總行了吧!”
蔣芝素雖然是微醺,卻并沒有真醉,眼下這樣纏着柳兆衡不放,也是因為真正把她當作朋友對待,見她一副說笑的态度,蔣芝素着急道:“烏子纓身份特殊,你想來無益;沈星輝飛揚跋扈,絕非良配;息律濯嘛,從前看上去倒是個沉穩冷靜之人,這次大庭廣衆之下大放厥詞,也就是個放浪之徒,萬萬不能要呀!”
柳兆衡戲谑道:“你說起人家來個個是缺點,蔣大小姐不愧是群芳譜上人,果然眼高于頂。”
蔣芝素橫她一眼:“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已是你義兄了,你自然犯不着再去看別人……”
柳兆衡知道蔣芝素一貫很青睐商繁胥,除他之外,對其餘男子多半是不假辭色,就不知道商繁胥到底對她做過什麽,将她迷得如此暈頭轉向的:“我就沒弄懂了,你為何這麽青睐商繁胥呀!”
蔣芝素神秘的一笑,看上去他們之間是發生過什麽微妙的事情,柳兆衡頓時好奇心大起,想着既然蔣芝素自己找了話說,那就把話來說個徹底吧!
結果這時蔣芝素也是想着她沒弄懂的自己就來給她弄懂為止,很有耐心的給她講述起那段往事。
在講故事的起頭上,蔣芝素先提了個問題來問她:“商繁胥商公子,出自封國太師府,身居群賢譜首位,品貌出衆,家世顯赫,你可知道,這天下想要委身于他的女子究竟有多少呀?
柳兆衡聽得直搖頭,這哪裏數得過來,天知道有多少!
仰仗老天待他不薄,這商繁胥自出生起便有無數光環加身,加之本人還不算太懶,給他練就出來一張利嘴,一顆狠心,他權勢也有手腕也有,只要他有意哄騙,怎愁找不着委身于他的女子?
蔣芝素又問:“那你可知真正委身于他的女子又有多少?”
柳兆衡想了想,以商繁胥曾經一人單挑群芳譜前十位的光輝戰績,輪到其他女子時,那還不是由着他手到擒來,他那閑不住的個性,又是年輕氣盛,怎能不去肆意揮霍賣弄:“以他的能耐,怕是有不少姑娘遭殃吧!”
“告訴你……”蔣芝素很嚴肅地看着她,比出一根手指頭,柳兆衡還以為她會說就僅僅有一個,沒想到她卻是搖搖那根手指,堅決地說道:“一個都沒有!”
“不可能!”柳兆衡立馬否定了這一說,就不信他能按耐得住,“他這樣招搖過市一個人,豈會放過那些美貌如花的姑娘們?”
“是啊,按理說,商公子人才出衆,就算他要放過人家,人家也不會放過他,肯定是想盡辦法要對他投懷送抱,以身相許之類的……”蔣芝素起初也是這樣認為的,但經過事實的考證後,蔣芝素十分肯定地道:“但這不是放不放過的事,而是商公子确實潔身自好,不屑于沾染世俗女子,投懷送抱的再多都給他請走了,即便遇上有人執意要求以身相許的,他也是對其曉理大義勸退為主避讓為輔,從不曾越雷池半步。”
柳兆衡哪裏能信:“蔣大小姐,衆所皆知他這群賢譜首位曾經做過那些轟轟烈烈的事,要不是直接為了五國之內的某位名門淑女,要不就是間接為了五國之內的某位名門淑女,他的不沾染,絕不等同于不招惹,既然招惹,就避免不了有些什麽一夜呀,露水呀什麽的。”
是啊,惹得人家為他癡迷神往,他卻總是能灑脫的一走了之,這才叫可恨的人!
蔣芝素瞪她道:“你似乎對商公子有所誤解,那不叫招惹,只能說是尋覓。”
柳兆衡聽後挑眉,看來這蔣大小姐對商繁胥是沉迷得很深嘛!“不是我有誤解,是他的确沒有閑着,惹了這個又去惹那個,害得一衆姐姐妹妹對他神魂颠倒,就像蔣大小姐你,至今都還在替他說好話……”
蔣芝素想到柳兆衡如今是商繁胥義妹,自己一席話只怕讓她有誤會,開口解釋道:“你這麽激動做什麽,莫非是吃醋了!”
柳兆衡趕緊擺手,頭也搖得撥浪鼓一般:“不會不會,吃醋什麽的怎麽至于!”
蔣芝素心中存疑,她這個态度,自己一時拿不準:“你确實不至于吃醋,你義兄潔身自好,是絕不會做讓你傷心的事的,你只要将心比心好好待他,他一定不會辜負你。”
柳兆衡聽她說了半天沒有講正題,笑問她:“蔣大小姐一再誇獎他潔身自好,就不知他的潔身自好你是怎麽知道的?總不至于是在他床底下偷聽來的吧?”
蔣芝素白她一眼,怒道:“我雖然不是躲在他床下聽來的,卻也是貨真價實知道他有多潔身自好!”
鋪點了這麽久,蔣芝素總算對柳兆衡說起當年自己尚在商府照料身染頑疾的商繁胥時發生的一段故事:
話說那時的商繁胥惡疾難控,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有個好歹,他家那位老太師也是急得沒法子了,想着至少商家的香火不能斷,硬是給商繁胥找了不少絕色佳人來作伴,雖然那些女子比不上群芳譜前十位那般的雍容華貴、風姿綽約,但也絕稱得上是萬裏挑一的美人了,可商繁胥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就轟出去了……
故事講到這裏還沒到正題,柳兆衡已打斷她:“喲,是沒有看呀,一旦看了一眼,指不定他是否把持得住了!”
蔣芝素怒吼道:“你別打岔!聽我繼續說……”
柳兆衡點頭,又聽她接着說故事:商老太師見商繁胥這麽不配合,老人家态度也是很堅決,非得讓他把那些美人都接納了,祖孫二人就此各不相讓,商繁胥無奈之下只得賭氣絕食!
柳兆衡又打斷她道:“這個不肖子孫,居然這樣氣他爺爺!”
蔣芝素用力揪了她的胳膊一把,痛得她哇哇叫,蔣芝素嚴厲道:“讓你別打岔了,你還鬧!我記得當時自己也是少不更事,看他祖孫二人僵持着,商公子絕食不吃飯也不吃藥,我擔心他病情加重,甚至還想過索性就犧牲自己了……”
“喲喲喲,你是打算如何犧牲自己呀?”
蔣芝素瞪她一眼,看這一副好事之徒的嘴角,确實可氣!
柳兆衡見蔣芝素不講故事了,又起哄讓她繼續說,蔣芝素道:“我是太高看自己了,本以為自己是藥王莊的大小姐,如果是我的話,商公子一定會同意的……但很快商公子就讓我明白了,自己不是那個人,如果不是那個人的話,是不可能入得了他眼的。”
回想起那天,商繁胥見老太師執意要逼迫自己就範,便決意要以死明志了。他說,若想到未來某一天,那個人會來到他的身邊,他當下就絕不能茍且行事,既然他想要求對方一心一意對待自己,自己就也該一心一意等着她,若是毀掉清白便無法再确認自己是否有等下去的耐心,只要她還沒有來,只要他還願意等,他就會一直保持身心皆是幹幹淨淨……”
故事聽得起勁,柳兆衡卻沒敢真信:“哇,那他等的那個人,壓力真是好大,萬一回報不了他的情意……”
蔣芝素看看她:“可是你已經好好在回應他了,不是嗎?”
想到她為商繁胥隐藏了相貌,甘心在他身邊為他出生入死,此番更是為了商繁胥帶傷參加武林大會去登臺比武……就算有人做了什麽讨好她,她知道不與人家牽扯太多,就算比武擂臺上贏得了決賽,為了避嫌她沒有參加慶功宴,她能做到這樣,也是很懂分寸了呀。
而自己此刻對她一再提醒,又給她說起這段往事,就是想讓她知道,好好地去回應他吧,他等了這麽久才等來了你呀……
柳兆衡見她十分動情地看着自己,眼神中除了懇切還帶着羨慕,柳兆衡被她看得一愣,随即大笑起來:“哈哈哈,講故事的人不要太入戲嘛,萬一後來發現故事也就是個故事,事實并不是這麽回事,自己不就會很失望。”
蔣芝素認為她是以嬉鬧在掩飾內心的震驚,又進一步道:“商公子這樣好的人,你好好珍惜他,他不會讓你失望的。想想看,以他的身世背景,要弄到手一個女子哪裏算是困難事,就算不是他自己去花心思,也有數不盡的姑娘想要和他糾纏不清的,可他一律都撇清關系了,至今是個清白之身。和他同齡的男子,就算不及他身份高貴的都是嬌妻美妾環繞了……”
柳兆衡聽她說起商繁胥就是百般的好,不屑地問:“你就把他看得這般崇高嗎?”
蔣芝素點頭:“就算沒有那些女子環繞,就算是口口聲聲要潔身自好,那些看似自持的男子花街柳巷卻是去得不少,極少能如商公子這般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不能說不知道吧,即便是族兄,想着他在外辦事,為了完成族裏的托付,結交些露水之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莫非自己就因此不理他了?
不是所有人都如商繁胥這般得天獨厚的,他自視甚高,他有這樣的資本,可族兄與他是不同的。
雖然不想承認,但心中居然拿他和族兄比較,柳兆衡覺得,這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