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今天以身飼魔了嗎 第 7 章 四境之首07

見識了齊謠空梳出來的辮子,又趁機好好嘲笑了一番後,雲洄最終還是幫忙替鳶羅挑了兩個心靈手巧又不多話的侍女來。

“掌門師兄平日裏清靜慣了,你們過去後,只需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其餘少看少言即可,明白了嗎?”

“明白。”侍女齊聲應是。

“明白便去吧。”她擺手,“莫讓掌門師兄等急了。”

鳶羅在劍閣下繞了一圈,喝光了附近能尋到的所有清露,再回到自己屋門口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兩名侍女向齊謠空躬身行禮的場面。

齊謠空看她甩着那條叫人不忍多看的辮子回來,旋即向她介紹道:“這是飛羽和流煙,以後就由她們照顧你。”

鳶羅眨了眨眼,開口時語氣忐忑:“那掌門哥哥呢?”

盡管她沒有把後半句說出口,但望着她此刻的神色,齊謠空瞬間就明白了她在忐忑什麽。

他伸手替她拂去了肩上的碎雪,略抿着唇道:“我當然也會照顧你。”

鳶羅聞言,果然立刻舒展了眉頭:“嗯!”

正如雲洄說的那樣,她生得實在是美,哪怕頂着這樣一條與她容貌極不相襯的辮子,也自有一番令人無法移開目光的靈動之氣,叫人見了便忍不住心生歡喜。

不止齊謠空這麽覺得,被派過來照顧她的飛羽和流煙也一樣。

短短半個月,她們就迅速同鳶羅熟了起來,摸準了她的喜好。

齊謠空在峰頂練劍時,時常能看見這兩個丫頭起早在峰腰收集清露。

而當他結束給自己規定的晨課下去,又正好能趕上她睡醒起床。

今日也是一樣。

他提着劍一下劍閣,就看到她揉着眼睛從屋內出來,坐到了流煙給她搭的木秋千上。

“我還想睡……”她皺着鼻子道,“天氣越來越暖和了。”

“是啊,冬天就快過去了。”飛羽一邊給她推秋千一邊感嘆,“再過十日,靈泉宴便要開始了。”

“靈泉宴?”鳶羅記得雲赦和齊謠空也提過這個詞,一時有些好奇,連帶着眼睛裏的朦胧睡意都去了大半,“那是什麽呀?”

“靈泉宴是一場宴會。”飛羽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她,“據說是三百多年前,昆侖重新立派後,各大仙門一齊定下的規矩,取消了原先由不同仙門輪流辦的摘星宴,改為每六十年在昆侖靈泉聚會論道,所以叫靈泉宴。”

其實她解釋得已經很清楚,奈何鳶羅對修真界的歷史和傳說毫無了解,聽完仍是一頭霧水:“摘星宴又是什麽?”

飛羽想了想,道:“奴家也沒見識過摘星宴,只兒時聽祖母提起過幾回。”

她話音剛落,前方便響起了齊謠空的聲音。

齊謠空順着她的話頭為鳶羅解釋了下去:“從前昆侖尚未重新立派時,幾大仙門實力相當。”

“為了讓門下年輕弟子多些歷練,便每隔六十年辦一場摘星宴,令他們在宴上分出勝負。一路贏至最後的人,便算是摘了星。”

鳶羅抓着秋千繩認真想了片刻,道:“聽上去是好事啊。”

她近來懂的越來越多了,這麽說倒也沒令齊謠空太驚訝。

只聽他笑了聲,行至她面前站定後才繼續:“原本的确是好事,但三百多年前,最後一次摘星宴上,發生了一場巨變。”

“那場巨變摧毀了不少仙門,令修真界元氣大傷。後來昆侖重建,大家一致認為摘星宴實在太晦氣,便不再辦了。”

至于後來為什麽又有了靈泉宴,齊謠空在當上掌門之前也想不透。

當上掌門後,他搬到劍閣之下,在歷代掌門都住過的這個地方,發現了一本祖師掌門的劄記。

劄記上寫了很多零碎的小事,看筆跡十分随意,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其時間跨度之久,令齊謠空咋舌不已。

最前面多是些山川見聞和悟劍心得。

“師父帶我回了一趟青城,山下的花開了。”

“緬江的水比我印象裏更綠,我不知道我悟出的心法對不對,但就算不對又如何?”

“雲水宮的批命下來了,說我乃天煞孤星之命,氣得師父沒吃晚飯。”

……

“師父死了,昆侖只剩下我一個了。”

“師父”之後,被提及最多次的,是昆侖最早飛升的那位長老。

“秦湛拿到了不知春,把它給了我。”

“三十年了,我還沒查清溫晦為什麽要叛變,或許我應該去找秦湛一趟。”

“秦湛收了徒弟。”

“秦湛要去斬天梯。”

……

“秦湛太可怕了,這才多久我竟又打不過她了。”

再之後,劄記上的內容就慢慢繁雜了起來。

“東境魔族愈發猖獗,頭疼。”

“雲水宮籌謀重辦摘星宴不成,居然把主意打到昆侖來了,說如今只有昆侖有這個錢?”

“绮師姐說年輕弟子們有個固定聚會論道的機會未必是壞事,但沒必要像從前那樣非要分出個勝負,我覺得她說得有理。”

……

齊謠空當時看完這本劄記,對這位曾在飛升之前移山填海的掌門祖師有了全新的認識,也終于明白了靈泉宴的來歷。

說白了就是一群人少了個能湊的熱鬧之後閑的,加上昆侖地方最大錢最多,掌門也最好說話,最後就直接扔給昆侖來辦了。

所幸這說到底不是什麽純吃力不讨好的事。

沒了“勝者摘星”的傳統後,年輕一代的弟子在宴上聚會論道,想同誰論,論多少次等,俱沒了拘束。大家乘興而至,興盡而返,倒也和諧愉快,受益匪淺。

“說起來,我第一次見到雲前輩,便是在六十年前的靈泉宴上。”齊謠空道。

“那阿容這次會不會來啊?”鳶羅忽然問。

“雲前輩去查當年的事了,應當不會來。”他停頓了一下,複又補充,“但桃源定會來人,到時你可以見到她的同門。”

鳶羅聽到雲想容不來,興致就去了大半,努着嘴道:“桃源的人有什麽稀奇的嗎?”

齊謠空被問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此時,她身後的飛羽忽然試探着開了口。

飛羽道:“奴家聽說,桃源是最能出美人的地方,桃源的素塢主,更是天下第一美人。”

鳶羅最喜歡漂亮好看的,聽她這麽一說,立刻來了精神:“是嗎?你有沒有見過?”

飛羽搖頭:“不曾。”

“掌門哥哥呢?”她擡眼望向齊謠空。

“見過。”他答得短促。

“很美很美嗎?”她又問。

按修真界流傳的說法來說,飛羽其實沒有說錯。

桃源素星愁的确是公認的第一美人。

齊謠空一共見過她兩回。一回是在魔兵逃至西境,試圖攻占桃源時,她作為新繼任的塢主,率桃源衆弟子協力抵抗。另一回則是正魔之戰塵埃落定後,她與蜃樓主人一同上了昆侖,以示問心無愧。

平心而論,素星愁确實美。

便是齊謠空這個對美醜向來沒什麽概念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桃源塢主生得端方秀逸,氣質又盡如其名。

但那樣一位美人,同眼前鼓着臉蕩秋千的鳶羅比起來,卻也似少了些什麽。

齊謠空說不清究竟是什麽,便幹脆沒說,只在她好奇又期待的目光裏緩聲道:“十日後就是靈泉宴,到時你見了她不就知道了?”

鳶羅掰着手指算了算,末了突生感嘆:“還有好久噢。”

齊謠空哭笑不得:“十日也能算久?”

她自有一套旁人難以理解的道理:“天氣一暖和我就覺得每天都要過很久。”

可真是朵難伺候的花,齊謠空想。

偏偏他現在還伺候慣了,對着她一點氣都生不出。

他想了想,道:“天氣漸暖,你若待不慣此處,可每日早起一個時辰,與我一道上劍閣去,那裏雪還沒化。”

鳶羅:“!”

劍閣對她來說太過巍峨,又是昆侖諸人心中的聖地,靠自己上不去,也不能請飛羽和流煙幫忙。

現在齊謠空說願意在練劍時帶她上去,她當然激動。

“真的嗎?”問這話的時候,她高興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真的。”他點頭,“只要你起得來。”

鳶羅:“……”

她咬着唇想了片刻,最後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骨碌碌轉着眼珠就點了頭。

“好。”她說,“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

齊謠空雖然有些疑惑,卻也沒說什麽,只當她是真的厭極了春天。

“那就明日一早見。”

鳶羅從秋千上跳下來,長發在空中甩出一道優美的弧度,面帶笑意地應下:“沒問題!”

齊謠空順手扶了她肩膀一把:“小心着些。”

她又笑了兩聲,抱住他手臂輕搖了兩下,道:“掌門哥哥真好。”

對鳶羅來說,這是表達禮貌感謝以及親近的一種方式。

這些日子面對飛羽和流煙,她也時常如此,所以她絲毫不覺得這樣有什麽問題。

可是對齊謠空來說,這大約還是有些過了。

他深吸一口氣,把手從她懷裏抽出來,咳了一聲道:“你接着玩吧,我還有事。”

所幸她仍然聽話,聽他這麽說便乖乖噢了聲坐回了秋千上。

齊謠空只覺方才被她抱至胸前的手臂還僵硬着,甩袖轉身,正要進屋平複之際,卻聽她忽然疑惑道:“掌門哥哥,你是不是在劍閣上凍着了?耳朵好紅!”

齊謠空內心一片駭浪,開口時卻冷靜得仿佛無事發生。

“……沒有,你看錯了。”他一邊說一邊飛快進了屋,假裝自己沒聽到她後來那句軟軟的“沒看錯呀……”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有個老朋友以神奇的方式出了個場(。

下章就有新人物出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