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維願景 第 16 章 《見面》

《見面》

燕辭單的目光停留在通話結束的界面,等到屏幕暗下來才回過神。

見對方一臉惆悵的表情,喬榛秦原本襲來的困意瞬間消散不見。他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雙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到燕辭單面前,斜睨着他:“怎麽了?周美女誤會你什麽了?”

“我剛剛出去見她,送她到停車場後返回的路上碰到了林念。”燕辭單收起手機,走到窗前,手指細細摸上窗沿冰涼的大理石面。

“你碰到林念了?”喬榛秦驚訝地跟在燕辭單身後,“她明明和我保證過說不會主動去找你。”

“我和她應該算是偶遇,她見到我也很驚訝。”

“那她做什麽了,讓周美女半夜還給你打電話。就這麽氣不過來?”

“林念見到我後擁抱了我,不是以朋友方式的擁抱。然後被周珉看到了。”燕辭單擡手一把把窗簾拉開,從二樓卧室的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對街湖邊的一棵楓葉樹。冬天的樹枝上光禿禿的沒有一片葉子的痕跡,只一株伫立在那裏,顯得有些孤獨。

“那周珉原諒你了嗎?”喬榛秦追問。

“她說她知道了。”燕辭單頓了頓,又道,“但我知道,我的誠意還不夠。”

燕辭單知道兩人相識并不久,甚至不能說上是相知的友人。最多看來,也只是因為雙方的長輩身體抱恙而在醫院偶遇的家屬罷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情更加煩悶起來。因為相視一眼的緣分和說不清的荷爾蒙碰撞,他控制不住地想去了解更多有關周珉這個人。

而現在卻因為一個誤會,讓那位神秘又足夠擁有吸引力的她對自己豎起了一定的戒心。

燕辭單從小到大很少談過感情,最暧昧的關系還是和林念大學時候的事。但是當認識到自己并不喜歡林念,他就及時止損,也早就和林念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那你就去找她把話說清楚呗,不管是周珉還是林念。”喬榛秦正經起語氣,“我知道你這次遇到了一個重要的人,雖然我對這個周小姐完全不了解,但是我相信你的眼光和直覺。另外,對于林念。她這麽多年的感情……”

“我給不了她,我之前就說過。不管是以前還是将來,我很多年就和她說過。”燕辭單搖搖頭,拉上窗簾,把窗外那顆孤單的楓葉樹隔絕在眼前。

“她對你執念太深,這不是一件好事。”喬榛秦抱臂倚在窗沿上細細說,“一個人即使是心甘情願地付出對另外一個人的感情,但他們心裏多少是抱着幻想和期待的。多少的萬一在他們日夜裏劃過,如果他們這麽多年堅持的想法落了空。這種巨大的心裏空虛,很難彌補,嚴重點,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有的人就是很固執,可是也沒有辦法。喜歡了,就是忘不掉,得不到也能揣在心裏想上永遠的時間。

“辭單,你想好要怎麽回答林念的感情了嗎?”喬榛秦知道燕辭單做事一向顧及他人感受,即便是自己受了委屈,只要別人開心了,他好像也無所謂。

“我不知道。”燕辭單很少對一件事為難,“但我知道我對林念沒有任何關于愛情的念頭。”

“要不你就幹脆狠心點?”喬榛秦歪頭瞧着燕辭單。

“在她找我之前,我會想好怎麽處理這件事的。燕辭單轉身趕着喬榛秦出去,“走吧,忙你的去,我要睡覺了。”

“行。”喬榛秦順手拿起燕辭單擺在桌上的牛奶杯,轉身帶上了房門。

燕辭單躺倒在床上,柔軟的被單拉扯着他的思緒。

……

挂了電話後,周珉并沒有睡好。她雖然得到了一個解釋,但是由于之前存在的心理陰影,讓自己控制不住地去懷疑一些事情。

她不願意輕易地因為某些事去定義一個人,人的各方面是多變。若是對方恰巧在你面前展示了最不佳的一面,你就搶先一步去簡單地把一個複雜的個體貼上一個自己下的标簽,這樣不理智也不禮貌。

周珉煩躁極了,她幹脆沒想着再睡,便起身去隔壁的小書房。這間小書房被改造成了一間小畫室,周珉把很多素材和靈感堆積在這一片小角落裏。

正當失眠的時候可以拿出來重新回憶一下。

她拿起一張畫板,把深色的顏料調好,沒有多想就下筆了。周珉畫畫一般都會打草稿,但是有時候也不會,如果趕稿趕得急,她就簡單構思一下。

畫板上由深藍色為背景色,深棕和黑色夾在底部,伸出的深綠色藤蔓猙獰的伸展着。周珉從顏料堆裏翻出一個紅色的顏料,又加上黑色做了一個混色。在畫板上點綴上幾朵血紅的玫瑰花和花瓣的殘片。

等到周珉畫完,天已經蒙蒙亮了。

畫畫時的激情已經消磨殆盡,她看向手裏這一幅未幹的致郁系畫作,不禁皺了皺眉。周珉把它擺在花架上晾幹,便去到洗漱間去梳妝打扮準備去接馬爾維克森教授出院。

放在桌山的手機鈴聲大作,惹得周珉一陣心煩,她不耐煩地接起來問:“喂?”

“大早上語氣幹嘛這麽沖?”吳森嶼被周珉的火氣吓了一跳,不滿地反駁。

“沒。”周珉擡手揉搓了一下自己順滑的長發,企圖消散些胸悶氣短的症狀。

“你今天是不是去接教授出院?”吳森嶼消息一向靈通。

“是啊,你來接我嗎?反正現在還早。”她擡眼望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行,十五分鐘之後到。”

吳森嶼就到了,他一見周珉滿臉連化妝都擋不住的憔悴,吃了一驚:“你昨晚怎麽了,不會是一整宿沒睡?”

“Bingo~”周珉幹啞着嗓子拖腔說,“等會回來補補覺吧。”

“出什麽事了?”吳森嶼想起昨天晚上在車上周珉的情緒就不太對勁。

“沒什麽。”周珉選擇暫時不和吳森嶼說關于燕辭單的事情,免得到時候吳森嶼為了維護自己又出頭受傷。

她還記得大學那回拼酒住院時的傻事,那天吳森嶼趕回醫院看自己的時候滿臉帶着傷。

問他原因只說是體育課踢足球的時候摔狠了蹭的傷,但是看傷口根本就不是剮蹭的傷。

等周珉逼問緊了,吳森嶼才坦白說是和那個出軌的前任渣男打了一架。整個走廊裏都站滿了看熱鬧的同學,貝維特也不服氣被吳森嶼揍,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年輕氣盛的誰也不服誰。

“你再說一遍試試?”貝維特瞪着充血的眼睛說道。

“我說,你個畜生都不如的渣滓!”吳森嶼痛擊一拳,“聽清楚了嗎”

這件事以至于鬧到校長那去了,兩人都獲了處分。但是念在兩人都是學校成績優異的人,所得的處罰在一段時間後就憑借平時成績和表現抵消了。

因為吳森嶼為周珉出頭的事情傳遍了學校,所以有關于周珉和吳森嶼的八卦緋聞也傳了起來,甚至到他們畢業了那些有關于他們“三角戀”的傳聞還沒有消失。

“诶,我當時一直沒問你,你為什麽要替我揍貝維特?”周珉想到這裏,突然抛出這個讓吳森嶼匪夷所思的問題。

“你怎麽突然問這個?”吳森嶼摸不着頭腦。

“我就問問。”

“其實我那時候早就看貝維特不爽了。”吳森嶼悻悻地咬牙,“你們女生可能不知道,但是在我們男生圈子裏都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雖然在外面裝的一本正經,讓他那好成績包裝了他的爛為人。”

“那你當時怎麽沒告訴我?”

“我這不是怕你為難嘛,說到底也怪我,不應該瞞着你這些。”吳森嶼懊惱地嘆了口氣,“至于為什麽幫你出頭,是因為我本來就看不慣他,而且他居然做出那樣的事情。我當然要痛打他一頓了,正當熱血沸騰的年紀。”

“謝謝你。”周珉突然眼角一酸,不知怎麽的莫名被感動到了。

聽到周珉吸鼻子的聲音,吳森嶼覺得更加不對勁了,他幹脆找了一個地方停下來問:“周珉,你到底怎麽了?”

“我…”周珉止不住眼淚,“真沒事。”

吳森嶼抽了幾張紙塞進周珉手裏,想了句話:“你不會現在才被我英勇的作為感動到了吧?”

果不其然,周珉止住了眼淚笑罵道:“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見周珉應該沒什麽大事,吳森嶼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安慰道:“你要有什麽事,晚點回了工作室再說。我們現在可是要去接馬爾維克森教授回家呢,你這樣哭紅了眼睛去不是讓老師多擔心嗎?”

“我知道了,你繼續開車吧。”周珉點點頭,快速地調整着自己的情緒。

等到了醫院,馬爾維克森教授果然見到周珉面色不對勁,提道:“小周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昨天晚上看了一個鬼片,沒有睡好。”周珉低頭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那就回去好好休息,還專門來送我出院。”馬爾維克森教授笑笑。

“知道了,您就別擔心我了。回去之後一定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周珉叮囑道。

“放心吧。”維多利亞夫人推着輪椅在一旁說,“我會回去好好看着他的。”

“是,我一定好好聽夫人的話。”馬爾維克森教授拍了拍維多利亞夫人的手。

目送着老兩口離開,周珉提心吊膽了一陣子的心終于放下了。

“小嶼,我們回去吧。”周珉拉了一把吳森嶼的手臂,借了一把力撐着她疲累的身體,擡眼便看到燕辭單提着一個放早餐的星吧可紙袋,站在醫院大門不遠處看着他們。

周珉很快松了吳森嶼的胳膊,避開了和燕辭單的眼神接觸。

“你認識?”吳森嶼很快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勁問道。

“嗯。”周珉點點頭,“新認識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