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已經蔓延了全身,似一根布滿了荊棘的藤蔓,劃過每一寸肌膚,将細嫩的皮膚勾的外翻。
而此刻的羽澈就像是在看一處鮮血淋淋的傷口一樣看我,他的目光裏充滿了探究,也許是因為我這滿不在乎的模樣吧。
衣裳已經褪到了胸口,只需再往下挪一寸,胸前的春光便會乍露無遺。
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在我的肩上滑過,帶有冰涼的觸感。
我的下唇內已被咬出了鮮血,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何力道,才會讓我的受如此重傷。
羽澈低頭湊近,他的發絲便垂在了我的身子上,突然一具身體壓過來,我只覺得天旋地暗。
我已經痛到難以忍受了,只得勉強開口朝他道:“我難受,你別壓着我。”
羽澈挑一挑眉,眼裏盡是玩弄的意味,他的指尖在我赤裸的肩膀上輕輕一按,我立時疼的額頭冒冷汗。
羽澈輕巧一笑,道:“真有意思,我不過是試探試探你,可是青離啊,你的反應讓我措手不及,啧啧。”
他頗為感嘆地說道,我想,如果此刻我還有一分力氣,那麽便一定會将刖锏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羽澈的目光寂寂,看我的神情也有些怪異,我不自在地将頭偏開來,不願再看他。
羽澈将手緩緩探到了我的身後,我的身子就這麽被他攔腰抱了起來,這一下,肩膀更加吃痛了。
我倒吸一口冷氣,他癡癡一笑道:“放心,很快就不痛了。”
我的雙手稍稍有了知覺,于是垂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将胸前衣襟拉起,他低低看了我一眼,再不言語。
我這才将此地看清。他抱着我出了門,這個地方已經不僅僅是處簡單的院子了,我眼裏看到的,是處金碧輝煌的宮殿。門匾上是空白的,只是漢白玉鑲制的門匾顯得格外的奢華。
屋頂皆是用了金子鋪就,我不禁想到了一個詞語,金屋藏嬌。
突然感覺哪裏不對勁了,我透過他健碩的臂膀朝身後望去,之前那個簡單的小院已經化為了一灘水,不,這本來就是處湖泊,此刻我才驚覺,他竟是行走在水面上的!
羽澈的足底踏在了水面上。激起層層藍色的波浪,金殿離得越發近了,我擡首仰望天際,那是一望無際的藍色。
幾乎要将我的心融化,湖水兩側的岸邊種滿了梨樹。梨花開滿,那是一種如斯耀眼的白,我已經挪不開眼睛了。
這是我最喜歡的色彩,卻出現在一個如此不真實的地方。
金殿立于湖水的中央,顯得很不真實。
就似一座絕美的孤島立于水面,遺世而獨立。
羽澈看着我微微蹙眉的臉,輕聲問道:“你喜歡這裏麽?”
我沒有看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金殿,陽光灑下來,更顯得閃耀奪目。
我驚愕,冷冷道:“是夢,非夢。”
他抱着我身子的雙臂緊了緊,我嗤笑道:“怎麽。說中了你的心事?”
羽澈不語,卻在不經意間加快了步伐,我深吸一口氣,道:“羽澈,你有沒有聞見。這裏濃重的血腥味道?”
我沒有說謊,早在發現他踏在湖面上的時候就已經聞見了。
不算濃郁,但我偏要這樣說,如果這是個夢,那麽我要做的,便是将他激怒,然後逃離此地,雖然這麽做的可能性極小,但我還是願意用性命一試。
羽澈的目光澄淨,眸中盡是清亮的歡喜,他淡淡颔首,眉眼間盡顯孤傲,“不錯,你的鼻子很尖。‘
說話間已經行至了金殿正門前,我愕然,再說不出話來了……
方才我明明沒有看見人,可此刻殿門前卻站了一排侍女,我驚訝的不是人,而是她們的容貌。
每一個都長的一模一樣,且與羽靈的面貌有三分相像,我幾乎要忘記我從前的模樣了,此刻只愣愣望去,就像是在看自己一樣。
“恭迎殿下。”她們齊齊柔聲道。
我冷笑一聲道:“可笑,你算得什麽殿下?”
羽澈也不理會我,只一味抱着我前行,殿內的正中是一個沉底的巨大池子,裏面盛滿了冰藍的水,我眉頭深深蹙起。
雙手不自覺地将他的衣袖抓緊,他的眸中略過一點銳利的星火,道:“怕了,沒事的,以後你會漸漸習慣的。”
池子的邊緣用了顆顆大塊兒的玉石堆砌,羽澈将我放了下來,用手輕輕攬住了我的腰,“殿下,這是誰呀?”
一陣嬌笑傳入了我的耳中,池子裏面是幾個人身魚尾的鲛人!
她們模樣傾城,就那麽斜斜躺在池子中,尾巴突而擊打水面,濺出陣陣水花,他似乎很滿意看到我這幅驚訝的模樣,大聲笑道:“不用露出那麽驚訝的神情,你去河城的時候,我也去了,看見了她們,有些喜歡,便帶回來養着,怎麽樣,可還有趣?”
我适才心中的種種猜疑在這一刻盡數實現,我眼中一酸,悲痛難以抑制。
河城,河城, 他竟然從那個時候就跟着我了!
我此刻才真正意識到身側男子的可怕之處,鲛人向來兇惡好鬥,他竟然有本事将她們帶回來圈養着。
幾個鲛人滿臉魅惑地期盼着羽澈,他卻像對待畜生一樣去喚她們,生命本該是平等的,為何會變成這樣。
羽澈看着我滿臉震驚的神情,目光突然變得悲傷,他冷冷問道:“你難道不喜歡麽?”
我動作遲緩地搖了搖頭,他便朝着池子一揮手,那幾個鲛人立時發出了悲慘地叫聲,不過眨眼的功夫,本是冰藍的池子已經在一瞬間變為了血池!
而鲛人,則半點也看不見了。
我的雙眸猛然激起了怒火,我趁他不防備一腳踢在了他的腹部,他沒想到我會突然動手,這一腳用盡了全力,他一臉好笑地垂首,我真是可笑,如此做,不過是在他的衣裳上留下一點灰塵而已。
他轉了轉脖頸,我再次聽見了那種咔擦的聲響。
可是看着這滿池子的血水,我卻再也遏制不住!
“你難道是沒有心的麽!就算是個畜生養久了,也是會有感情的!羽澈,你簡直是喪心病狂……‘這是我心底的話,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只想好好發洩心中的不滿。
羽澈的笑意微斂,我從他的眸子中看見了怒火,正好有一個侍女走了過來,羽澈斜斜瞥了一眼,便伸手将她抓了過來,侍女的面部沒有任何表情。
就似一具木偶,這不禁讓我想起來了梨晉的瑩人。
我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我強忍住心中的悲憤道:“你要做什麽……‘
當話語從我口中說出時,已經是十分頹然了。
羽澈将這名侍女輕輕舉了起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你說不喜歡鲛人,我滿足你,那麽現在呢,你喜不喜歡這個侍女?”
他的神色十分怪異,而侍女的神情依舊木讷不已。
我想了想,正欲開口,他就猛然用力将這名侍女的脖頸給生生擰斷,我立時瞪大了雙眸道:“你為什麽!”
羽澈像是在丢一條死魚一樣将侍女的屍體丢入了池子中,血水四濺,我的鞋面已經成了紅色,那種濕膩感浸到了我的身體裏。
我再也忍不住,道:“這些人有什麽罪啊!你到底憑什麽去掌控他人的生命!”
他冷冷一笑,拍拍手道:“因為你遲疑了,我以為你不喜歡她呢。”
他的話語聲中帶了些撒嬌的意味,我聽的心中一陣惡寒,他朝四周望去,朝着遠處的侍女一揮手,她便似被什麽東西給吸住了一樣,一瞬間脖頸就被羽澈給掐住了。
我這次長了記性,急忙吼道:“你別動她!我喜歡,我喜歡!”
我的語聲已經帶了哭腔,我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如同地獄修羅的男子,他停止了動作,我看見他的手慢慢一松,心中也不由得松了口氣,可是在下一刻,我的耳朵便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我愕然望去,侍女已經沒了生命,且脖頸與身子完全分離開來。
他朗盛大笑着将這具屍體也抛入了池子中。
我的身子漸漸不穩,于是蹲了下去,用雙手抱着頭,聲音極輕 的道:“你到底要我怎麽樣,羽澈,如果你想要我的性命,那就拿去吧。”
他冷冷一笑,蹲在了我的身前,擡手将我的下颌擡了起來,笑道:“我不要你的性命,我要你就夠了,今日不過是無聊了,便想見見血腥,我以為你會喜歡。”
我猛然擡眸,一個巴掌掴在了他的臉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雙目瞪大與他對視。
羽澈的笑意再也看不見,過了好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道:“怎麽辦, 你惹怒我了,青離,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我的胸口突然很難受,不斷地喘着粗氣,很難受,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體內湧出,我用手掌支地,冷汗不斷低落。
羽澈伸手撫上了我的面頰,道:“難受吧,你是不覺得身子很熱,且越來越燙呢?”
我的心口似有細小的棉蟲在鑽着,他的臉變得越來越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