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燒村
秦川随即閃身,而後明白,那些人并沒有真的看見她。
雙眼只是放空,但毫無疑問的是,村中所有人都沒睡!
她們在等,可,等什麽呢?
想到鶴發雞皮的祖太婆,秦川覺得不能大意,準備将一切行動提前。
當下沿着房頂迅速前進,一間間找過去,得先把孩子和她媽媽找到。
畢竟,靠孩子的力量,是無論如何也帶不走她媽媽的。
村中房屋首尾相連,這讓尋找變得相對容易。
只是她沒看見,在她行過房頂之後,暗處的地窖口,那些得到鑰匙解開鎖鏈的被囚女人,也已經探出了頭,雙眼裏滿是仇恨……
不多久,秦川找到孩子,推門進去,孩子被繩索綁在屋內的梁柱上,她的媽媽伏在她腳下,依然還沒清醒。
秦川解開孩子的繩索,将他口中塞着的大團布慢慢抽出。
孩子還是哭:“姐姐,你真的沒事?”
秦川點頭:“走吧。”
孩子艱難站起,卻即刻又跌坐下去。
秦川詫異,孩子解釋:“地上涼,媽媽會難受。”
原來,孩子将自己的雙腿墊在母親身下,由于時間太久,腳麻了。
秦川了然,蹲身替孩子揉搓,孩子的一雙腿已經青紫腫|脹,可即便如此,秦川還是沒從他的腿上看出一點點黑煙。
難道,這種東西的存在,只能跟她相關?
那也說不過去,畢竟之前在胡三身上,秦川也清楚地看到過,只不過後來被太歲菌絲覆蓋,那種黑煙才散去不見。
可這裏,并沒有那種菌絲,村民的身上也沒有。
秦川思索,手下不停。
“好了,”孩子站起來,跺跺腳,雖然還有些不靈便,卻是能走了,“謝謝姐姐。”
秦川點頭,沒有多說,将已經被孩子清理幹淨的母親拉背上背,而後,轉身開門。
然而,就是那瞬,門打不開了。
不但打不開,門外還有浸泡了豆油的絨布塞入,連帶豆油一起潑進。
不及秦川蹲身查看,明火燦然瞬起,已經順着豆油絨布滾燒進來!
“燒死他們!燒死這些王八蛋!!整個村都燒了!!!”
是近乎癫狂的碎碎念,來自那些被囚的女人。
秦川皺眉,愈發加大力氣去推門。
門外有人死死抵住了房門,随即,有鎖鏈的聲音嘩啦,那是先前鎖住她們的東西,如今,被鎖在了村民的房門之上。
她們,要燒村!
她們,要複仇!
然而,瞧眼事先浸泡過豆油極易點火的絨布,想起睜眼不睡的村民,秦川心下升起一陣惡寒。
她知道人可以壞,但她從沒想過,人可以壞到這種地步。
她本以為村民想在被查時将她交出,将一切罪行推到她的身上,讓她背鍋,因此,大不了提前将人救出,她再同他們細細掰扯。
可她沒想到,村民竟提前備好了燒村的絨布豆油,甚至,根本無視她手中的鑰匙,明着縱她放出這些被囚的女人,再借被囚女人之手複仇燒村,将一切證據沉入火海!
好一招借刀殺人!
而這些女人,在受盡人間煉獄苦楚之後,明着似是複仇,卻不知道一步步都踩在了別人的算計之中!
秦川沉默,知道呼叫根本無意義,女人沉浸在複仇的喜悅之中,什麽都不會聽。
她背着女人拉着孩子,一腳踹上門板。
然而,老木門扉頃刻燃遍,秦川的腳在門上踹出一個洞,卻根本無法将門完整踹開。
透過洞口的火焰,秦川和孩子都看見,那些女人瘋了一般開始燒村。
而同她們的癫狂相對的是,冷靜撤離的村民。
一扇扇出村的門,在女人們的瘋狂下被關緊。
秦川放下背上的女人,拉過長桌,架上凳子,輕巧躍上後借力勾住房梁,雙腳朝上踹,将房頂踹出一個窟窿。
通過窟窿,秦川将孩子和女人拉上房梁。
此時,整個村莊都已經着火,這個時節,無雨幹燥,加之老木舊房,火勢一舔就着,頃刻間,所有房屋上都冒出了熊熊烈火。
火光映紅了天。
很顯然,就憑這些被囚禁不知多久孱弱瘋狂的女人,是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将帶着陣法的房屋全數點燃的,畢竟,她們想找到出路都難。
火勢很烈,秦川卻只覺得透體冰涼。
她背着女人牽着孩子朝着尚能邁步的地方狂奔,不多久,将人送到安全地帶,而後即刻折返,順着先前走出的軌跡,将沿途的門全部撞開。
被困在火海之中的女人癫狂叫嚣,又哭又笑,甚至還不明白自己成了別人的棋子,直到被秦川一個巴掌扇醒,她們才意識到一絲危險。
秦川來不及同她們解釋,拿出鑰匙分發,想要大家一起幫忙救那些神智不清依舊被關在地窖中的被囚女人。
然……
漆黑黏膩的鑰匙遞到女人手中,又無聲滑落在地。
女人們垂下了頭,而後,扭身,朝着秦川拉開的大門外逃。
一開始還有猶疑,到後面,就是沒命地狂奔,跌倒了爬起再跑,甚至就是爬,她們也毫不猶豫地朝着門外而去!
最後,只有孩子不知從什麽地方鑽進來,要同秦川一起沖進火海,卻又被秦川一把推了出去。
火勢已經到了燎原的地步,秦川批上沉重棉被,朝着獨立于地下的地窖而去……
六個女人!
排除解救中的阻撓之外,她至少還需要十分鐘!
畢竟,這些地窖并不挨着,而且,她也并不知道,倒塌的房屋有沒有将地窖掩蓋。
更遑論,她也不确定這些散失神智的女人是否能被順利帶出。
地窖下,情況果然比預想的更加糟糕,秦川找到第一個女人時,女人已經徹底暈厥,她懷孕六月有餘,秦川艱難将人用棉被裹上,抱出去時,身後的房屋轟然倒塌,而她也用了足超三分鐘。
秦川滿頭大汗,顧不上喘口氣,立即前往下一處。
第二個,女人瘋狂抵抗,并不允許秦川靠近,秦川只能将人打暈才扛了出來。
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好在,這些受盡磨難的女人都還活着,秦川順利将人帶出,讓他們帶上昏迷的人,朝着指出的路逃。
好在,女人們被四處的大火一吓,似乎恢複一些神智,于是,在求生本能地驅使下,果然知道順着沒火的地方逃命。
找到最後一個時,火勢燃到最大,女人躺在地上,蜷縮着,不知道還有沒有呼吸,秦川靠過去,還好,呼吸還在。
将鎖住女人的鐵鏈打開,秦川拉起女人背在背上就要朝地窖外爬。
雙手攀上梯子,人在用力那刻,女人似乎動了一動,秦川沒有在意,繼續上爬。
然而,下一瞬,當所有注意力放在梯子上時,一塊鋒利瓷片紮入秦川側腰。
秦川受痛,本能繃緊肌肉的同時将人手捉住,那人反倒順勢将她拉落在地。
兩人同時跌落在地,女人掀開遮住頭臉的頭發,秦川于是瞧出,那女人,并不是最初被囚禁在這裏的人。
“對不起啊,”她說,言語中滿是誠摯,“我也不想的,但你不死,他們也不會繞了我……我有孩子的,你行行好……”
秦川于是明白,這便是鶴發雞皮老太的第三手,要人假扮被囚女人,襲擊秦川。
這樁樁件件,步步推進,全都在老太的算計之中。
這人的心,不可謂不毒。
捂住腰間的傷,秦川眯起了眼,看起來,老太的确缜密,就連行兇用的兇器都特意交待過,這大抵便真是此處被囚女人藏起來的兇器。
那麽,那個女人必定還在這裏。
“那個女人呢?”秦川問,瞧眼被手按住的傷口,傷口處果然有黑煙散出,秦川嘗試着牽住黑煙,扯走。
但,黑煙一時不絕。
女人也并不答她的話,說着舉起瓷片,再朝秦川紮下。
秦川連眼皮都沒擡,在女人靠近那瞬,一腳喂入對方懷中将人踢出。
女人重重摔倒,瓷片掉落,猛烈地咳。
秦川再問:“那個女人呢?”
這女人邊咳邊笑:“死了,還能怎麽樣?!”
“你了不起!你神氣!這麽了不起為什麽不早點來?!”女人突然狂笑大罵,“都這個樣子了,還找了做什麽?這豬狗不如的樣子,活着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你能救所有人嗎?你他媽救不了!既然救不了所有人,就一個也不要救!”
秦川凝眸,瞧住女人:“再耽誤下去,我們都出不去。”
女人還是笑:“你以為你還出得去?你知道那老太是誰?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活閻王,她早都算計好了,燒村嫁禍,所有不是一條心的人都得死,你!我!這些女人!還有那兩個喪門星!誰都活不了!”
這麽一會兒功夫,黑煙被牽走大半,秦川扶着樓梯站起,傷口還在流血,但在好轉,時間已經不多,不能再耽誤。
她淡定走向女人,不說一句話,只将女人拉站起來,同時,将她身後的塑料罩布扯下,嘩啦一聲,露出罩布下先前囚于此地的女人。
拉背起昏迷的女人,秦川咬牙,朝人示意:“走。”
女人愣住,沒有動作。
她剛剛朝人腰上紮了一下,可這人,沒有一句責備,也沒有再次對她施加防備。
好像知道,她不會再出手一般。
她本不是惡人的,只是誤入這惡的地獄,為了活下去,也成了惡的一員。
如今,似乎有人,用不帶惡的眼神看她,還當她是個人。
眼看女人不動,秦川錯開她的身子朝前走去。
她內心忽然一動,說不上為了什麽,她拉住再次攀上梯子的秦川:“我在前……”
秦川會意,讓女人上前。
知道,若爬出的不是女人,他們恐怕還有後手。
女人麻溜爬上去,就在要爬出地窖那刻,突然,有人将地窖的門在她頭頂死死拍下扣上!
力道之大,女人頃刻被砸暈掉落。
若非被秦川擡腿接了一接,便是要腦袋着地血濺當場。
秦川擡眸,冷笑,看來,還有人藏在村中,就等秦川進地窖救人。
而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想讓地窖中的任何人活!
放下背着的女人,秦川拿起地窖中的漆黑鐵鏈,就着沉重鐐铐,朝着地窖門一下一下砸去!
震天響的聲音一下接着一下。
女人于是醒來:“沒用的,他們鎖上了門,他們,要我們死。”
秦川聽見了,卻不說話,只是依舊一下一下去砸!
漸漸地,女人覺出某種可能,仿佛那帶鐵的門真能被秦川砸開。
她站起來,将昏迷的女人拖向一旁,瞧着砸上地窖門的鐵鏈。
原來,曾經鎖住她們的東西,如今也可以為她們帶來自由!
很快,女人的眼大睜,門果然一點一點碎裂。
到最後,再被猛烈一擊之後,全部裂開!
女人的臉上,綻出笑容。
然而,笑容未盡……
“轟!”
又是巨大的一聲,一側的房屋倒塌,烈火夾帶燒燃的房梁木椽全數壓在了地窖口之上!
果然……
女人的笑容暗下去,永遠都是這樣,就差一步,可,就還是差一步啊……
地窖一下子變得極其地熱,秦川皺眉,将棉被塞到地窖口。
如果不阻住那些燃燒的火焰,地窖的空氣會被頃刻抽空。
饒是如此,地窖頃刻火熱,三人的呼吸也很快變得艱難。
女人已經放棄,跌坐在地,什麽話也說不出。
而秦川沒有閑下,在四處探摸。
“沒用的……”女人再次說,“這些地窖本就是為了囚禁而造的,向裏,沒有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秦川探查一圈,定住,再次将頭擡起,瞧向地窖口。
可,這些房子建造得很結實,用料紮實不說,十分厚重。如今倒下壓住地窖口,除非等火燃盡,否則根本無法脫身。
然而,堵住門洞的棉被已經開始冒煙,上面燃着的房梁木椽在朝下瘋狂汲取氧氣!
等火燃盡,他們,也就徹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