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
“什麽？那小子要回來？”燕母聽到燕辭雙這樣說，整個人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臉不可置信。
燕父聽到燕辭單要回來的消息，也馬上從書房裏面出來。
“什麽時候？”燕父問。
“今天。”燕辭雙回答。
“今天？”燕母的聲音又擡高了一個調，伴随而來的是門鈴響的聲音。
打開門，果然是燕辭單。
這麽多年，他一直都沒有回來這裏，他的家。
盡管父母一直對自己表現出厭惡的态度，但是他心裏知道他們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好才這麽做的。
看到燕辭單出現的一瞬間，父母的眼淚也憋不住了。
雖說是不想見到他，其實也是心疼他。
一個人在外面打拼這麽多年，為了自己那些夢想橫沖直撞的，現在也沒了個依靠。
“爸媽。”燕辭單從嘴裏淡淡地說出這兩個字，這兩字突然變得很陌生。也許是太久沒有叫了的緣故，所以他心裏也難受得緊。
“回來了。”路母走到門口看着燕辭單。看着兒子和八年多前完全不一樣了，變得成熟，變得沉默。
“嗯。”路嶼晨放下行李，走進門換上了自己的拖鞋，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了自己的母親，“媽，我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路母聲音有些顫抖，她的手輕輕撫摸上兒子寬大的後背。
感覺走的時候還是個毛頭小子，但是現在卻像是個可以依靠的大山了。
燕辭單的眼神望向母親背後，自己的父親也在看着自己。同樣是一臉激動又忍不住眼淚的表情。
他松開母親，走向父親：“爸，我回來了。”
“長大了。”燕父拍拍兒子的肩膀，側臉不去看燕辭單。他知道父親肯定在偷偷哭，但是他不想要戳穿。
“姐，謝謝你。”燕辭單也擁抱了燕辭雙，多虧了燕辭雙，否則自己的回來應該不會是這樣感人的場景。
燕辭雙摸摸弟弟的頭，笑道：“歡迎回家，小單。”
這句小單，一下子把時間拉回了十幾年前，自己還和姐姐在學校裏面上學的時候。
燕辭單小時候挺調皮的，沒讓燕辭雙少費心思管他。
有時候一個不注意，就摔跟頭了。手破了，膝蓋破了，回來還得挨爸媽訓。
“爸媽，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們商量。”燕辭單把一家人聚在客廳的沙發上，熱茶也泡好了。
燕母的表情又擔憂起來，燕辭雙在一邊輕輕安撫母親的背，讓她不要擔心。
“這些年，我真的很感謝你們讓我在國外闖蕩，能夠一直讓我去自由地追尋自己的夢想。我收獲了不少，也成長了不少。當然，這很多都依靠大伯的幫助。”燕辭單提到了燕肖文的事情，因為自己的父母并沒有趕去意大利參加葬禮，所以可能不太了解情況。
“肖文的事情，我聽雙兒說了。”路母開口，“一切都很順利是吧。”
燕辭單點點頭，回答：“大伯也算是終于得到了解脫，其實對于他來說，這種病一直拖着反而是在折磨他自己。”
“你小子又知道什麽了？”燕辭雙問。
“大伯有留一封信給我，他的确是個文人。”燕辭單回想起信的內容，“他曾經問我人死了之後要去哪裏，我說我沒想好。但是他後來和我說他不想要去地獄，說不定會變成小鳥啊，蝴蝶什麽的，好常回來看看。”
聽到這些話，每個人的眼裏都泛起了淚花。
“其實他就是想讓我們別為了他難過，我能理解他。如果故去，是為了期待再次遇見，那不是很美好嗎？”燕辭單說，“所以，你們也別太為了大伯的事情多想。他的遺産也全都捐給機構了，這是我之前和他說好的。”
燕父問：“那以前你是靠大伯資助，以後是什麽想法？”
話題還是到了這裏，燕辭單知道躲不開，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能不能被接受，但是既然他決定好了，就絕對不會後悔。
因為周珉還在等自己。
“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和你們談談未來的事情。”燕辭單開始慢慢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很多話他之前都一直很想和父母去讨論，但是他們一直都不肯接受自己。
“那這次你說，我們聽。”路母開口，她臉上帶着笑，這給了燕辭單不少鼓勵。
“我在意大利遇到了一個人，在我最失意惆悵的時候，剛巧大伯也病在醫院。”燕辭單說出了周珉的存在，“她叫周珉，是一位職業畫家，定居在意大利，最近正在準備弗洛倫薩美術學院的教師招聘。”
路母有些意外：“你談戀愛了？”
“我們之間沒有正式确定關系，但是已經能夠确定彼此的心意了。我想把她放在自己的未來裏，有了她，我覺得自己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燕辭單繼續說下去，“這種感覺不是一時興起，而是對于未來長遠的考慮。我決定繼續留在意大利發展，雖然現在文學事業遇到了瓶頸期，但是我能感覺到自己正在往上爬。”
“要是你們分手了呢？”路父問，“兒子，這不是鬧着玩的。我知道你是心思細膩的人，有時候有的人能夠成為你的精神支柱，但是萬一有一天她離開了你呢？你有想過以後該怎麽辦嗎？換句話說，要是在肖文離開之後，你沒有遇到那位周小姐，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嗎？”
聽到燕父的話，燕母也擔心地贊同他的觀點：“是啊，兒子。我知道你在國外過的其實挺不好的，又要照顧肖文，又要自己發展事業。而且事業又遇到了瓶頸期，這些事情雙兒都有和我們說，我們也知道自己做的太絕對。再怎麽也應該關心關心你的，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夜裏會想，你會不會恨我們。”
說着，燕母捂嘴哭了起來。
燕辭單見母親這樣，心裏也不好受，他雖然有時候覺得自己父母做得太絕對，但是自己從來都沒有恨過他們，哪怕一點點。
“媽，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和爸。我知道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為了我的以後。但是我現在能夠确定我的未來，所以你們不必為我擔心。”燕辭單和燕辭雙換了個位置，安撫上母親的情緒，“至于你們剛才擔心的事情，我想我能夠處理好，我希望你們能夠相信我。”
這麽多年，燕辭單不再是因為一點打擊就縮到軀殼裏的烏龜，也不是排在隊伍裏麻木搬運食物的螞蟻。
他找到了自己。
周珉也從來不是自己的情感寄托，她是自己的愛人。有了周珉的存在，能夠讓原本不完整的自己更加完整，情感也更加豐富。
“我和周珉說過我們未來的事情，我也告訴她我要把我們的事情說給你們聽。她是一位成熟有智慧的女性，我很高興能夠和她相識相知。”燕辭單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都是幸福的表情。
看到兒子這樣，父母也沒什麽好多說的。
“那，她現在人在哪呢？”路母問。
“她和我一起回國了。她回國也有事情要處理，所以我決定趁着這個機會也飛回來和你們好好談談，是她給了我勇氣。”燕辭單回答。
燕父接過燕辭單遞的茶杯，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我們什麽時候能見見她？”
因為考慮到以後還是要在意大利繼續發展，所以和父母線下見面的機會很少。燕辭單其實也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他不知道周珉有沒有準備好，也不知道她那邊有沒有把自己的事情和她的父母說。
“這個，晚上我問問她。”
“她也在北京嗎？”
“嗯。”
好好地和父母談完了未來的事情，燕辭單感到從未有過輕松。這麽多年的心結，終于解開了。
他在陽臺上看着窗外許久未見的風景，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聽到身後門拉開的聲音，是燕辭雙。
“恭喜你啊。”燕辭雙走到他身邊，“這麽多年，終于得到父母的認可了，情感上也很順利。”
“謝謝。”
說到這裏，燕辭單又想到了前姐夫，他問：“洪程最近怎麽樣，還在不依不撓地追你嗎？”
“怎麽提到他？”燕辭雙笑了笑，她擡手把長發往耳後撩了撩。
“畢竟我感情順利了，總不能看着姐姐的感情一直這麽低迷不振吧。”
“臭小子。”
“說真的，洪總對你真的是一片癡心，他寧可不要家族利益也想和你一起。而且你們這都糾纏了好多年了，我從來沒看到哪個老總這樣癡情過。”燕辭單說着說着，又甜言蜜語起來，“不過，畢竟你可是我姐姐，魅力無邊。”
果然沒少挨一拳，不過值了。
“我不想他這樣，其實當年事情的真相我都知道。可是，你知道嗎，我對于他來說就是個累贅。雖然在他看來不是這樣的，但是這對他的家人來說就是。”說來說去，也就這些話，平民女和老板的戀愛，有多少能夠像電視劇裏那樣善終的。
燕辭單雖然不希望姐姐這麽想，但是總是沒有辦法的。
“有人說愛情是自私的，你或許可以改變一下思路。”
“我愛他，但是我不能愛他。對于我來說，愛是放手，小單。”燕辭雙露出淺淺的微笑，“我擁有過，就已經很幸運了。”
誰也沒想到的是，這時洪程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可是，我想對于我來說愛就是自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