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噩夢
幽暗牢房裏，秦川的目光冷冷落在剛剛亮起的黑色手機上。
抓在手中，打開唯一APP裏發送的信息：
【游戲申請被駁回，游戲等級尚待提升。】
手指略帶遲疑地按下：“如何提升游戲等級？”
APP回複很快：
【請S級玩家先完成組隊任務。】
秦川放下手機，藏好。
每一次都是這樣。
一個月來，她無數次嘗試，可母親死亡真相、失蹤父親行蹤的探知自不用說，密碼本、嚴柏的追尋也被駁回拒絕，就連最後的有關沐雲團隊及其真實身份的探查，或者逃脫此地的申請也都不行。
十相門不能或者不願提供的信息之間，隐隐有了某種未可知的關聯。
游戲背後仿佛有一只操縱一切的手，這手知曉一切，總能精準掐斷秘密的關鍵，讓所有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嗡嗡……”
十分意外的，APP主動傳來一條信息：
【玩家是否要求提供系統推薦組隊名單？】
秦川若有所思按下确認鍵。
【請稍等，系統正在為玩家匹配……】
一個月前，秦川從這間牢房中醒來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其間，除了有人定時戴着鬼面過來送飯外，秦川沒有見到任何其他人。
牢房似乎不止一間，但無論秦川用什麽辦法，都沒有從其他地方得到任何回複。
秦川也鬧也叫，甚至進行過絕食鬥争，但無一例外，沒有收到任何回複，只在她絕食幾近昏迷時，鬼面人送來一張照片，上面的人是嚴柏，正被蒙眼綁住，而嚴柏看不見的四周，是一些可怖的東西。
其中最讓秦川無法視而不見的是一支針劑。
嚴柏愈發瘦弱，但精神看上去并不算差，沐雲曾經跟她提過，嚴柏的戒斷到了關鍵時期，如果複用藥物再次形成依賴，以後再要戒斷，嚴柏的身體不一定抗得過去。
幾乎是爬的，秦川看見照片的瞬間，爬向門口，用手抓住食物塞進了嘴裏。
從那日起，她就變得極其安靜。
牢房暗無天日，沒有窗，只有一扇小門，連隐約變化的光線也不明顯，秦川只能通過鬼面人送飯的次數來模糊計算自己待在裏面的天數。
畢竟，黑色手機上除了一個十相門APP之外，什麽也沒有。
牆上的劃痕刻下第三十二道，估摸着時間，送飯的鬼面人應該就要到了。
只是，今天卻有些不同，牢房一頭的走道裏，走來的不止一人。
秦川繃緊了神經，愈發瘦弱的脊梁上劃過一道涼意，而後，則是立直的汗毛。
來人在說話！
“也算你小子運氣好！”聲音是沒聽過的，帶些粗糙和沙啞，如同風沙淬過，“這次這個也不知道得罪了誰，讓單獨關着，卻也沒個後續的招呼。聽說先前在游戲裏也是個狠人，這要不是沒人問，我也不敢讓你帶走。”
另一人沒有說話，這人便自顧自地繼續：“可別說我不關照你，這次這個要還不成，你以後就不要想再進來了，上頭一定扒了你的皮！”
又說：“用完了記得還回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來查了，我幫你，你可不能害了我！”
“知道了知道了！”那人聲音含糊，有種上位者的不耐煩，似乎用手絹蒙着嘴，每一口呼吸都很勉強。
但只一聲，秦川繃緊的脊背便略微放松，而後，唇角勾起。
吳琅！
“那能怪我嗎！上次那個自己都不行，進了游戲連人都找不着，我都出局了他才過來，還有什麽用！”吳琅抱怨着，愈發地不耐煩，“還口口聲聲說要幫我報仇，最後怎麽樣，還不是輸得一塌糊塗！不是什麽好貨！”
“聽說他最後對上了兩個王者？”
“是吧……”吳琅不想多說，“其中一個是老A，另外一個，沒怎麽見過，話說，這次這個能靠譜點嗎？”
“嗡嗡……”
信息提示音突然再次響起，秦川垂眸，點開：
【未找到匹配玩家信息，請稍後再試。】
果然……
秦川冷靜拿出藏好的碎瓷碗，再次刺穿自己黑色手機的屏幕，雖然她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沒有收走她的黑色手機，但她仍舊不想留下。
而後，含了一抹冷笑大喇喇岔開腿坐定，看着咔咔作響的門……
門開！
四目相對瞬間，秦川一眼鎖定吳琅！
畢竟另一個身材更加魁梧，與吳琅的弱雞身板不合。
“嗨~”秦川擡頭，迎着吳琅首先打了一聲招呼。
“我擦！”已經進了門的吳琅猛然後退一步，轉身就要逃！
秦川一個爆起，下一瞬，已經躍起騎在吳琅肩上鎖住對方上身，一手揪住對方頭發将頭後仰，一手薄瓷碎片高高揚起，迅然落下，直直定在吳琅右眼之上！
只隔了毫厘。
秦川歪頭，看向吳琅的另一只眼。
薄瓷片上的刃口看得吳琅心驚，他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也放到最輕！
另一人作勢要跑，被吳琅很上道地叫住。
秦川十分滿意，揪緊吳琅的頭發，含着笑，像個流|氓：“吳二少，這麽着急找我，是要做什麽呀？”
“我沒找你！沒找！”吳琅忙着辯解，“誤會！”
“是嗎？”薄瓷抵到眼眸，已經觸到瞳仁，“可我看你就是專門來找我的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吳琅慘叫，“眼睛！眼睛！！！！！你讓開！！！”
其實并沒有真的碰上，秦川一手抓住吳琅頭發，一手拿着瓷片，分寸控制很好。
畢竟，她還指望着吉祥物幫她翻盤呢，可不能傷着。
“說！”秦川溫柔以待，将瓷片略微拿開，笑得大氣，“找我做什麽？”
“找代練！代練！”
“代練？”猛然聽到這個詞時，秦川有些詫異，但聯想到沐雲曾經同她說過的話和吳琅兩次的游戲表現，秦川便明白了，“帶游戲通關晉級？”
“嗯！”吳琅态度很好，簡直問啥說啥，毫無隐瞞。
“哦~”秦川了然，拖長了聲音，随即笑得詭詐，揪住吳琅頭發讓他揚起臉同自己對視，“那吳二少看我這資質，可還行？”
吳琅擡頭看着騎在自己肩上的乞丐少女，如同看到惡鬼修羅，心中一萬個不願意，卻還是咧開了嘴，笑出一口白牙：“行！怎麽不行！你可是老……”
“啪！”一巴掌拍在吳琅嘴上，将吳琅沒說完的那句話給生生拍在嘴裏。
顯然，直接關押秦川的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秦川都不能讓吳琅給她壞了事！
三日後，某空曠長廊裏，機械音開始回響：
【恭喜各位玩家，你們面前有一條長五十米的跳房子圖案。】
【圖案方格大小不一，由負100到正100之間的整數組成。】
【每兩名玩家可領取一只沙包，踢沙包落在相應的數字方格上，再跳躍踩實完成計數。】
【計數按加減乘除的運算規律依次進行。】
【規定時間內，每組玩家有3次機會，游戲結束時，跳出質數最大的玩家獲勝通關。】
【注意：玩家或者沙包踩線，游戲結束；計數為零，游戲結束；3次機會用盡，游戲結束。】
“啪——啪——啪——啪！”
機械提示音結束後，連響四聲，空曠長廊裏本就昏暗的四盞頂燈依次熄滅，與此同時，地面上開始亮起如同星河一般的光芒。
一條長五十米的數字拼圖圖案朝着前方看不透的地方延伸而去。
【恭喜各位玩家，游戲開始。】
長廊內陸續彙攏來此次游戲的玩家，玩家臉上不知被塗抹了什麽，在星河一般的數字圖案燈光照射下，顯得斑斓模糊，看不清楚面容。
“是需要先完成組隊嗎？”有小年輕探頭探腦試圖走到數字拼圖的另一頭，卻被開始處的一排紅外線攔住去路。
這次游戲共有10人，兩兩一組，正好五隊。
秦川仍舊保持醒來的姿勢坐在角落，看着面前的數字拼圖，她有個問題不問不快。
“這位小姐姐，”恰時，有人湊上來，讨好地朝着秦川笑，“我能同你組隊嗎？”
秦川擡頭，是個小姑娘，雖然看不清臉，卻依舊能瞧出個乖巧可愛的模樣。
“你選我？”秦川問。
“嗯！”小姑娘甜甜地答，十分開心。
“為什麽？”秦川不理解。
“厄……這個，”小姑娘有些支吾，想了想才道，“因為小姐姐好看！”
秦川一錯不錯盯着小姑娘看，把小姑娘看得自己先不好意思起來。
雖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是不錯，但，大家臉上都塗了特殊感光劑，在數字拼圖燈光照射下，根本就看不出本來模樣。
小姑娘看秦川也不好糊弄，這才咬咬牙，豁出去一般拿出黑色手機道：“我等級比較低，我看你也差不多，想着，大概只有我們倆能一起組隊了……”
秦川詫異，先前是交代過吳琅給她找個差不多等級的游戲IP，可剛剛聽完游戲規則時，秦川已經覺得不對勁，此時聽小姑娘這麽說，更是滿心疑惑。
但是，吳琅呢？！
秦川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玩家。
很快，看見不遠處一圈人圍在一起，将一人圍在中間，極盡誇贊。
秦川起身，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就要去找吉祥物。
小姑娘急了：“行不行嘛？”
然後又小聲：“我都問過一圈了，大家都不要我……就我等級最低，和你一樣的……不然我也不會找你……”
看秦川依舊不回頭，最後氣道：“你如果不同我組隊，是沒人會同你一起組隊的！”
秦川不置可否，只是回頭報以一笑。
而後走向人圈，一把從中心位置拉出吳琅怼到眼前：“怎麽樣，小哥哥，組個隊呗！”
吳琅剛剛正在享受衆星捧月般的組局邀請，大家的溢美之詞已經把他吹得有些飄忽。
猛然被人粗魯地揪住衣領拉出，本來是要暴躁的，待看清來人，立即就堆上了吉祥物該有的标準笑容……
“你別異想天開了！他怎麽會選你！”小姑娘有些氣急敗壞，大概見不得秦川這樣婊得明目張膽的，不等吳琅說話就先吼上了，“他是這兒等級最高的！”
“是嗎？”秦川笑看吳琅，“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多高！”
“啪叽！”吳琅馴服地雙手合十，恭敬朝秦川道，“我們組隊吧！”
“嗯？”秦川揚眉。
吳琅眼神瘋狂暗示給他留點面兒，畢竟剛剛還被左一聲大神右一聲大佬地喚着。
秦川不理，僵持片刻，吳琅便霜打茄子一般耷拉了腦袋：“祖宗，賞個臉，同小的組隊吧……”
此時，衆人：“……”
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但秦川已經引着吳琅來到數字拼圖前：“知道什麽是質數吧？”
吳琅拿了一只沙包，紅外線光打開，他也已經站在開始處，跳房子嘛，他懂的，又不是沒玩過。
只是，秦川突然問的質數是個什麽東西，好像在游戲規則裏聽過……
認真仔細想了想，然後，被調|教過要聽話要誠實的吳琅扭頭茫然看向秦川，緩緩搖起了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