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成林
聞聲,病弱男人放開托住面具咳嗽的手,挺直肩背,這麽一來,這人竟然極高,只是因為太瘦,又時常低頭咳嗽而顯得佝偻普通:“留不得。”
“好,”秦川也不拖沓,“把手給我。”
病弱男人就要遞過手去,高大健碩的男人突然劈腿一腳插過去,擋在二人中間:“1號玩家,我有必要提醒你,一旦選錯了,你和我都要出局!”
“是啊,”秦川柔聲,“我知道的,謝謝你。”
說罷手心裏攥了一物,就要朝病弱男人遞去。
“1號!”高大男人突然一聲暴喝,“我真的是你搭檔!”
這次,秦川停下了手中動作,真誠道:“我說過了,我知道的,可是……你有選我的權利,我應該也有相等的選你的權力吧。”
“什麽意思?”壯碩男人顯然不能明白。
“你知道的吧?”秦川繞過健碩男人,順利将手中攥緊的東西遞給病弱男人,“你告訴他吧。”
病弱男人攥緊手中東西,來到糖果男人面前伸出兩根手指輕巧取走對方手心裏的糖果,而後,在糖果男人面前緩緩擡起攥緊的手,用一個只有糖果男人能夠看見的角度将手中的東西亮在對方眼前。
而後……
【各位玩家請注意,1號對家出局。】
糖果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對方手心裏的東西,然後就聽見了提示出局的語音。
他先是震驚,而後登時發狂,暴喝吼道:“為什麽?怎麽回事?!你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讓2號對家出局的?還有,我又是怎麽出局的?!你給我講清楚!!!”
說罷,糖果男人推開病弱男人就要朝秦川撲去。
秦川一個錯身讓開後,糖果男人噗一聲撲在牆上,順着牆壁滑落下去坐穩,看上去像是逛得太久體力不支。
【各位玩家請注意,1號對家情緒過于激動,已注射肌肉松弛劑,請各位玩家自覺遠離。】
秦川自然走開,花姐已經明白過來,看了一眼秦川和病弱男人後,眼神中的恨意頓起,霎時壓住了絕美眸色,但随即便又煙消雲散,笑着走了。
“倒是大方。”病弱男人道。
“到底怎麽回事?”如今還剩的只有壯碩男人,他始終不明白,因此一直跟緊秦川和病弱男人,如同1號對家一樣,臨了也要求個心服口服,“請你告訴我,1號玩家。”
秦川停步不說話,只是将目光遞給病弱男人。
病弱男人接到目光瞬間便又是一陣難以抑制的咳嗽,咳了一會兒後才道:“我若是你,就早些去追花姐了。”
“花姐?”壯碩男人奇道,“誰?”
“剛剛那個女人。”咳嗽間隙,病弱男人道。
“……”壯碩男人沉思片刻,“我明白了。”
可是,站着并沒有動作。
“怎麽?”病弱男人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都明白了,”壯碩男人有些沮喪,“不過,沒必要去追了……以我的智商,我是不可能猜出3號玩家的暗號的。”
“萬一呢?”雖說不想由自己來說出這個殘酷真相,但秦川還是忍不住說道。
“不必了,”壯碩男人道,“其實,如果一開始我不是舉棋不定想要看你和對家誰更值得組隊的話,我想,我們應該已經通關了。”
“不,”秦川道,“如果我和你組隊,我們是能獲勝,但我沒法保證我一定能通關,而我,非通關不可。所以,請你原諒。”
“為什麽?獲勝和通關,難道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秦川轉而問病弱男人,“如果我選了我的搭檔,你會怎樣?”
“我會立刻和花姐對上暗號,完成3號玩家和3號搭檔的組隊。”
“所以……”秦川向壯碩男人道。
“那又怎麽樣?你和我對暗號在前,我們先于他們組隊成功,按游戲規則,我們是獲勝的一方。”
“你好好想想,”病弱男人提醒,“這是晉級游戲,只有一人能夠通關晉級,是老A一人對抗A級以上8名玩家的單挑游戲,不可能有多名玩家同時通關獲勝的。”
“可規則……”
“規則只說了玩家和對家獲勝、出局的條件,從來沒有說過可以團隊晉級。”病弱男人一語點破。
“所以,”壯碩男人雖有沮喪,但卻由衷煥發出一種心服口服的朝氣來,“1號玩家,你在明知我是你專屬搭檔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了3號搭檔完成全新組隊,就是為了架空3號玩家,因為你确定我不能猜出3號玩家的暗號。這樣,你可以将最終的對戰局由兩隊四人對決拉成一隊三人對決?”
“是,”秦川坦然承認,“而且,我需要選一個足夠幫我應付3號對家的強勁幫手,所以,對不起。”
壯碩男人擡手:“大可不必,是我智不如人,又看輕你在前,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麽?”秦川道。
“哈哈,”勉強的兩聲幹笑,“可惜以後不能繼續玩這麽有趣的游戲了。”
“你用的真實身份?”秦川詫異。
“是啊,難不成?……”目光落在病弱男人身上。
病弱男人倒也大方:“我也是真實的,不過,讓1號玩家如此忌憚的另一位對家恐怕不是吧?”
“嗯,”秦川點頭,坦然,“他很厲害。”
“那麽,”壯碩男人抱拳,“靜候佳音!再見!”
秦川和病弱男人齊齊點頭同這位耿直的大漢作別。
此時下午四點一刻,離游戲結束還有近兩個小時。
“其實我也好奇,你是怎麽識破兩人的對家身份的?”病弱男人仍是不能免俗,在壯漢走後,如此問道。
“很簡單,我猜到搭檔牌有隐藏條件,因此搭檔可以等,但對家不行,他們一定更着急。所以,那種情況下,搭檔只會看戲,只有對家敢于铤而走險。”
“這麽簡單?”病弱男人顯然察覺到秦川有所隐瞞。
秦川想了想,隐瞞關于制衡規則的猜測,說道:“2號玩家突然出局,你覺得誰最着急?”
“2號搭檔和對家。”
“沒錯,當他們發現自己沒有出局時多半也已經對游戲規則進行了重新思考,為了驗證,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找到已經自曝的我——1號玩家進行驗證。”
“但是,”病弱男人自然接上,“他們一來不确定2號玩家的真正出局原因,二來,盯上你的玩家實在不少,大家都很謹慎,都不想第一個出頭。”
“直到,我拎了一個最近的。”
病弱男人笑道:“于是,你利用自己的對家除掉了2號的對家,而且直到出局,兩個人也沒有弄明白自己的出局原因……”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秦川當然知道對方等待的是什麽答案,但秦川自然不會将自己已經确認的底牌輕易示人:“你明白了嗎?”
“一塊軟糖?”病弱男人看着手中比了“二”的手狀軟糖搖頭,“不明白。”
可眼神中收斂的氣息卻并非完全不明白,秦川便不再說:“你手中已經握有一個道具,規則如何,很快就會明白。”
花城古色古香的大街上人換了幾批,卻始終都是川流不息的熱鬧模樣。
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人有越來越多的跡象,畢竟,到處粘貼的宣傳畫上已經将花魁會在慶典節目中壓軸,登臺獻舞并引爆全城花雨齊放的盛況做了宣傳。
據說,這屆的花魁尤其不同,明豔端方,除了少見的美貌外,還是頂級富豪本豪,掌控花城近八成的鮮花生意,因此,很多人甚至慕名打了飛的過來,只為一睹花魁芳容。
“你覺得他會來嗎?”
“誰?”
秦川在想一個問題,有些恍惚,一時沒明白病弱男人問的是誰。
“唯一剩下的那個對家。”
“哦,”提到沐雲,秦川确實有些頭疼,她曾設想過二人可能遭遇的各種角色身份,但确實沒想到會是這種結局,也罷,這個游戲從一開始就是二人之間的對決,到這裏,也算不亂初衷,“不會。”
“這就有些麻煩了,”病弱男人道,“雖然面具上藏有玄機,但畢竟人這麽多,我們總不可能真的一個個去找,如果他一直不出現,你就沒法通關晉級吧?”
“搭檔牌的隐藏任務是什麽?”秦川不答反問。
“協助玩家通關或者協助對家讓玩家出局都可以獲得相同的獎勵。”
“獎勵都一樣?”
“這種挑戰局裏的協助型角色,獎勵都是游戲本身。”
“什麽意思?”秦川不明白,“不升不降不出局?”
病弱男人笑了:“我叫洛林,你就是老A 吧,果然很有意思。”
“所以,如果我不能晉級,你也會出局的吧?”秦川停步很認真地問。
“是啊。”洛林也很認真地回答。
“你用的真是真實身份?”秦川再次确認。
洛林長長呼了一口氣:“你知道普通人能得到一個入局身份有多不容易嗎?那些能夠用無主通訊器參加游戲的人,非富即貴,又哪裏是随處可見的。”
秦川沒有說出這局游戲裏恐怕不少于三個的話,只是問:“那你為什麽選我?花姐本身實力不弱,而且……”
“而且,我還可以選擇你所忌憚的那位對家,對吧?”洛林直言不諱,答道,“因為,他很強。”
“這不是很好嗎?”秦川不理解。
“不,”洛林語氣中有淡淡的惋惜,“在十相門中走得越遠的人,越不會在意搭檔玩家的死活,對于他們而言,一次游戲失敗大不了換個賬號重來,越高級的玩家越少用自己的真實賬號。與其去找一個強大但沒有心的搭檔,我不如找一個真心未泯的人一起通關。”
“至少,我們真的會一起拼盡全力!”洛林說着又咳起來。
秦川随手買了一瓶水遞給他:“我會努力的。”
“我知道,”洛林接過水笑道,“你是老A嘛。”
“怎麽?”
“這個代號只參加過三場游戲,這是第三場,但游戲等級提升卻十分迅猛,而且你每一場游戲都很努力,沒有廢招,簡練短快,簡直像是提前知道了游戲的最優路線。”
說起這個,秦川好奇:“其他玩家怎麽能知道沒有參加過的游戲情況?”
“你不知道這個?”洛林顯然十分詫異,說罷伸手去兜裏掏,末了才反應過來,所有的專屬通訊器都放在了專門存放服裝道具的地方,“十相門最厲害的地方就在于它開發了一個完全封閉的游戲系統,這個系統你應該見過了,除了可以發布游戲申請、組局、打探信息外,還會時時記錄下所有玩家的游戲實況,事後,會以文字版的形式向高級玩家公開,當然是需要一定權限的。你參與的兩場游戲已經被傳瘋了。所以我想應該也是這個原因,你這次的晉級局才會組得這麽快,我很少看見這麽快成局的新人晉級局。”
“這麽說,達到一定權限是可以查看其他玩家游戲實況的文字版的?”秦川問道,“所有玩家的都行?”
她想看關于沐雲的所有局。
“嗯,據我所知是這樣的。”
秦川內心激動,想要通關的欲望史無前例的高漲:“走,我們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什麽地方?”洛林顯然詫異。
“不知道啊,”算了算,師古也應該快回來了,多少應該帶點信息回來才對,“不過,有人知道。”
說罷,目光鎖定人群中逆着人流走來的一人。
蔫巴萎靡的師古。
邊走邊往嘴裏塞松子糖,不知哪裏找來一身襯袍,已經換上,半邊襯袍衣領裏插滿引人側目的花神手抛花,十分招搖而且欠揍……